“天哪!”孙琳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谢尹哥!”
尹归心道这还用说,谁二十出头不喜欢赖床,孙琳在AME柜子里囤了不少小饼干,都是趁工作间隙安慰没吃早餐的肚子。
唐若秋戴着眼镜,有些腼腆,没孙琳那个大嗓门儿。她拿到袋子小声说:“谢谢尹哥。”
孙琳美滋滋地喝了口豆浆,又道:“谢沈老师!”
唐若秋有点懵,孙琳一看就猜到了对方要问什么,她扬了扬手里的生煎包,又好整以暇地解释道:“这是沾沈老师的光呢。”
唐若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明白了,顿时觉得自己跟孙琳都成了闪闪发光的一千瓦大灯泡。
孙灯泡正在兴头上,聊起天来滔滔不绝。人接齐后三辆车在高速口碰了个头,沈辞不知道岑安和陈元青那两辆什么情况,但尹归车上因为有孙琳一路都是欢声笑语。
孙琳话里话外还把尹归一通狂夸,甚至找出了他街舞比赛的奖杯照片:“尹哥这水平都能出道了,freestyle范本,到现在AME宣传剪辑还在用!”
“嗯,”沈辞很配合,“尹老师年轻有为。”
孙琳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尹归在笑,感觉自己当了一把完美助攻,八卦完前座的两个人又开始八卦小姐妹:“秋秋男朋友也是舞蹈老师!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沈辞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也”字,不由得叹笑,心道AME的人已经默认自己和尹归是一对儿了。这不能怪他们,沈辞知道自己的表态模糊不清又暧昧四射,但他又知道自己与尹归之间缺了点什么,仿佛有一座桥连着他们,而桥上有一团迷雾,沈辞停在对岸,没往前走。
唐若秋毕竟年轻,聊了一路腼腆已经消去大半。她看着孙琳的星星眼,无奈道:“没谈恋爱的时候烦恼就是没有男朋友,谈了恋爱烦恼就太多了。”
“什么烦恼啊,”孙琳说,“哎,让尹哥给你出谋划策。”
有什么东西在沈辞心里敲了一下。
尹归下了高速,精神也没那么紧张了,随口接道:“把我当情感专家呢?”
唐若秋从进了AME就觉得尹归平易近人,好感度早就满格了。尹归大她和孙琳几岁,想法肯定不一样,这回有机会一起出去玩聊聊天也蛮好。她叹了口气说:“我男朋友的家长觉得,我们俩大学就认识,知根知底地谈了两年,现在都毕业工作了,也该结婚了。但我觉得我还挺小的啊,工作也刚起步,现在结婚是不是太早了?物价这么贵,工资交完房租就没剩多少了,偶尔还要父母贴补,还没有完全经济独立,怎么结婚啊。”
尹归问:“感情挺好的?”
唐若秋说:“好是好,他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不敢拒绝,害怕说不想结婚让他觉得是感情问题。”
孙琳说:“现在结婚率直线下降离婚率直线上升,这一代人太难了,反正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担不起一个家的责任。尹哥,你怎么看结婚啊?”
结婚是围城,是永远居高不下的热点,社会飞速变革,父辈与年轻人的观念隔着不断扩张的鸿沟。因婚致贫太多了,恐婚不婚也太多了。社会给女性压力大,尹归想了想,觉得建议唐若秋事业为重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者他自己性取向摆在这,怎么看参考意义都不大。
尹归说:“现在很多人结婚是搭伙过日子,从经济成本来看是挺省心的。婚姻是一种制度,但感情才是超越制度的存在。”
他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沈辞听懂了。
爱情是真的,但来去凭心,可以轰轰烈烈飞蛾扑火,也可以相忘于江湖再无羁绊。
沈辞心里咔嚓一声,某个地方被敲碎了,有点疼。
孙琳一边点头一边说“有理”,又抬头看向沈辞:“沈老师怎么看啊?”
回忆翻涌,沈辞想到自己带司文回家见父母,想到和司文拉扯的痛苦日夜。想到更早的时候,他和一群哥们儿喝酒谈天聊白月光朱砂痣,别人问沈辞你怎么大好条件还不谈,二十多了还没碰见喜欢的吗。
沈辞说,没喜欢到要一辈子在一起,我不想谈。
大家碰杯笑骂,说理想主义活不长久,别是错过再错过,到老了还是单身贵族。
再后来,三十岁呼啸而至,沈辞把自己封在原地,又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尹归。“不敢”两个字悬在头顶,虎视眈眈地挡着尹归的好意,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
沈辞低头,说:“婚姻是,爱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心甘情愿地被红尘困住吧。”
尹归心里咯噔一声,几乎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