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穆沉默了两秒开口：“这里不好吗？”

“你知道有多少好看的人鱼挤破脑袋想踏进这座宫殿吗，连很多贵族人鱼都没资格进入正殿，站在我面前。”

更不用说让凌穆同此刻一样蹲在身侧，小心地捧起她们的手。

辜渟于凌穆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却又丝毫不为所动，对于一个众人敬仰的帝国王子不仅抗拒冷淡，还完全不接受他的靠近。

凌穆有点没耐心了。

是那肮脏的小酒馆没带给他足够的阴影吗？为什么压根就不珍惜自己给他的一切，对于自己的俯首示好也无动于衷。

他到底在依仗着什么？

一个破破烂烂的体弱人鱼，大概某天死在哪个角落都无人知晓无人关心，到底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装作清高？

凌穆的眼眸愈发涌起黑浪，思绪止不住地疯狂发散，直到辜渟再一次开口。

“我想去露台。”

扭曲和阴暗暂时止住，凌穆捞起小人鱼的臂下与膝弯，如平常一样把他抱出露台。

好几天之前辜渟就提出了这个要求，他腿脆弱得不行，只能靠凌穆抱着到露台看看风景，这种完全的依赖也一直让凌穆十分受用。

露台上的海风带着潮腥味，向来是凌穆不爱闻的味道，只是身旁的小人鱼倒是总是散发出一阵阵极清淡但容易惑人的香味，像是只无形的手攥着凌穆心脏。

辜渟看着海平面的侧脸安静乖顺，美好到凌穆硬是压下了阴暗思想。

没关系，他还有时间，能让小人鱼完全属于这里。

凌穆心里有事，从露台回房间时没多留神，习惯了辜渟自己动手拉过落地玻璃窗，也就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辜渟在拉起的那一刻，把一张小小的白色餐品卡片卡在了落锁缝隙处。

——平日里女佣送来菜品时，偌大的雪白扁盘上偶尔会立着卡片。

凌穆若是从内往外检查，未必能发现那张小卡片的存在。

事实证明，辜渟赌对了。

凌穆是看着辜渟入睡的。

他看着小人鱼呼吸渐趋平稳，眼睫搭在脸庞上，单薄的身体像是轻盈的纸片，连起伏都很微弱。

一如往常亲吻了辜渟的手背，凌穆脸色晦暗不明地离开了房间。

过了许久，辜渟才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细长的双腿悄无声息落在地毯上，前几日的疼痛早已舒缓了极多，虽然每走动一步依然会有刺痛感，但并没有凌穆看见的连一步都走不动那么夸张。

他轻易拉开没被锁上的玻璃窗，咬着下唇忍着疼痛缓慢地走到了露台。

夜晚的海风宁静舒缓，带着万物沉睡的低吟。

房间露台就建在海水正上方，辜渟只需要轻轻往下一跳，就能重新回到海洋。

他没多想就坠了进去。

再次被涌来的海水倾灌全身，辜渟的双腿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紧接着那双极致美丽的腿重新变回了鱼尾，在海水中轻轻摆动。

只是和之前变了个样，不再是灰扑扑的外形，反而透出些淡淡的蓝色。

辜渟摆着尾巴往下游动，沿路空无人烟，极少出现居住地。

或许是被保护在宫殿里太久，他游得头晕眼花，胸腔也升起一股甜腥味，像是有血。

然而没等辜渟咳出来，铺天盖地突兀出现的大面积网状物猛地将他牢牢捆住。

“老大抓到了！他身上有晶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