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这几日心急的不行,卫云的亲事一日不定下来,就如同一把尖刀悬在她的头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戳的人头破血流。
只是卫裕克亲的名声这附近十里八乡都是清楚的,当年卫云闹得那一场也不算小,这做长辈的,都说这小哥儿倔,是个有主见的。说是如此,不过是觉得他不好拿捏,又有个幼弟,难保日后不会把婆家搬空。
时间一长,似乎是预见到了自己即将被官配的命运,卫云那颗一直惶恐不已的心倒慢慢平静了不少。
尽人事听天命,真到了那份上,他就出家当沙弥去。
这一日顾大娘仍是在家里长吁短叹的,顾山在一旁窝着做木工,被她这一声声叹息叹的心烦不已,忍不住说道:“你有在家叹来叹去的功夫还不如上外边去再看看,要实在不行还能官配,那还能没活路?瞅你这一天天弄的。”
顾大娘眉毛一拧,没半点好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就没出去看了,我叹气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个木脑袋,也不想想,官配过得好的能有几个?嫁个混子一样的,有活路跟没活路有啥区别!”
“那咋就没区别了……”
“那有啥区别!天天往外边跑,花天酒地潇洒自乐,不管一家子的死活,有还不如没有,有啥活路!”顾大娘一边说一边飞眼刀。
顾山闻言也不吭声了,他年轻那会也挺混的,顾大娘这是指桑骂槐呢。
顾大娘还打算再说点什么,门外就穿来了卫云的声音:“大娘,在家吗,我是卫云。”
她也顾不得跟老伴再说什么,连声应道:“在在在,云哥儿咋过来了,有啥事儿?”
卫云背着大大的背篓,里面是一篓子板栗,“我今日上山发现了一小块板栗树,知道山伯好这口,就给您送点过来。”
“难为你还记着。”顾大娘闻言笑的眼不见牙,他们家帮过卫家不少不假,可卫云这孩子也是知恩图报的,向今日这般的事情不在少数。
就冲他这态度,就算是再着急上火,她也愿意。
“裕哥儿没跟你一块儿?”
“没有”卫云说,“他早上起来有些咳,怕他吹了冷风再发热,我就让他留家里了。”
“没事儿吧?”
“没事儿,老毛病了,天一冷就容易这样。”
“没事就好,行了,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回去给裕哥儿吃。”
卫云点点头,重新背起了背篓:“那行,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慢点啊!”
回到家时,大门紧闭着,卫小弟正像个门神一样,板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旁边站着个人,正说着些什么。
卫云仔细一看,并不认识。
“大哥!”一看见卫云,卫小弟连忙迎了上来。
“嗯,跟谁在说话呢?”
卫小弟撇撇嘴:“不认识,好像是村里前几天来的流民。”
卫云有些疑惑:“流民?流民来咱家干嘛?”他心里暗暗戒备起来,他小时候听爷爷说过逃难的事情,虽然大部分流民都是可怜人,但也不乏恶人。
“不知道”卫小弟不高兴的皱起了眉。
大哥早上刚出去没多久,这人就上门了,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大约是从小见过的恶意太多,卫小弟总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别看人小,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这娃清楚的很。
反正他一看这人就不喜欢,不停的问他大哥去哪了,家里还有什么人,还问他大哥现在亲事说得什么养了,老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