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炉动了!
顾不上废话,从游丢下沈妨,两三步冲到焚化炉前。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把炉壁敲得咣咣作响!
他这么一冲,里面的阴气避无可避。黑雾与金光对撞,大面积消失的同时发出惨烈的哀嚎。
到底是做了好几年馆长的人,从游一把抓过放在炉边的铁锹,那个东西敢露头,他就往死里打!
“别!”托从游横冲直撞的福,沈妨能看清里面的场景,当即喝止。
他抬手在虚空中一画,指尖划过的地方凭空出现金色纹路,像有生命般自己聚成符文的形状。
沈妨信手一弹,这道金光牢牢地贴在了炉门上。
焚化炉不动了。
“你还有这一手?”从游不敢大意,举着铁锹站了半天才放下,“刚才怎么不使?”
“看不到我往哪儿使!”沈妨翻了个白眼,“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看家本领......没想到还有能用上的时候。”
又观察了几分钟,见没有动静,从游才慢慢拉开炉门。
“我去!”看清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后,他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怨气很重啊。”沈妨挥了挥手,把最后几缕黑气从身边赶开,“你这招了什么?”
“和我没关系......”盯着炉膛,从游的牙齿咯咯作响,“你去问关部长吧......”
先前在炉内蹿来蹿去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昨天被关山河一把火烧成灰的周常。
此刻,它保持着那副变身后的模样,头朝外脚朝里地躺着。除了头颅外,身上其他的部位依旧是累累白骨。
不知道沈妨的符咒起了什么作用,它仿佛被重物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来回打量头顶上的两个人类。
那双眼睛倒是没有昨天的鲜红,黑白分明,涣散的瞳孔颜色深沉。
“我可是躲在关部长身后看他把这东西烧没的......”从游上下两排牙齿直打架,“你不是说关部长天上有地下无......怎么连具尸体都搞不定?”
“我看你这脸上大概还想多添几道。”沈妨没理他,伸手毫不讲究地扒拉了几下周常的骨架,“过来看。”
从游依言凑近。
靠近了,他才看到,周常的骨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白骨”。
每一节骨头的内侧,不知用什么利器密密地刻了符文。颜色极淡,几乎与骨色融为一体。
“不知道这家伙得罪了什么人。”沈妨站起来,低头看着不停转眼珠子的周常,“这是邪路子的符咒,现在很少有人用了。”
“能做什么?”见周常没昨天晚上那活蹦乱跳的劲儿,从游暂时松了口气。
“让它一遍一遍地‘死’。”沈妨轻描淡写,“□□死亡是第一次,昨天晚上白骨化应该是第二次,等到后面还有魂飞魄散什么的。在彻底烟消云散不得入轮回之前,这种过程不会被打断。”
“关部长昨天应该只是招了普通的冥火,这符咒阴毒,不让受咒人尝尽痛苦不会终止。”他同情地望向从游,“刚好又被送来你这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每天都能见到它,直到它彻底灰飞烟灭。”
从游张大了嘴。
“不、不行!”想起昨晚发疯的周常,他连连摆手,“它昨天都往我脑袋上招呼!今天把这儿搞成墨池子,鬼知道明天是不是直接上我的身了!”
沈妨耸耸肩:“你和我说也没用啊,我顶多能帮你封住它几个小时,等天黑阴气盛的时候,该什么样什么样。”
“......”被唬得一愣一愣,从游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这戳......”
“我不保证。”沈妨摇头,“关部长本来也只是随手写的,效力能有几天不好说。”
从游一翻白眼,直接想往后躺。
“你别倒啊!”沈妨扶住他,琢磨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从游捧着脸,恨不得昨天再多损关山河几句,让对方在自己脸上写满字。
“昨天关部长招了冥火,碍了下咒之人的事,按理说也会受到反噬。”沈妨抿了抿嘴,“虽然不知道他那个道行还有没有反噬这一说......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带着这家伙去找他,说不定他看你可怜,就帮你一把。”
“我说真的。”对上从游不可思议的眼神,沈妨严肃到,“不用你带整个,一个头就行。”
从游还没反应过来,沈妨大喇喇地伸手,当着他的面,直接把周常的头拧了下来!
“最好现在坐地铁去。”沈妨把周常的头往他怀里一塞,叮嘱到,“不然就要天黑了。”
“......”
盯着怀里瞪大双眼的周常,脸上的字还在灼烧,晕晕乎乎的从游意识到一点:
他得带着一颗头,跨越大半个城市,去见昨天新鲜得罪的关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