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解释!”他还想垂死挣扎,“天渡的硬件不好!人手也不够!”
“那为什么不改善一下条件?”
“钱全交罚款了。”从游耿直道。
接着,他脸色一白。
人家专门给他挖了个坑,他不但美滋滋地钻进去,还自己给自己盖土!
“从馆长,我就直说了吧。”看从游呆愣在原地,关山河把文件拿回来。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精益求精,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他微微一笑,眉梢里多了几分生动,“当部长也是,我不希望在任内,因为一部分人的原因而影响大局。”
作为“一部分人”中的杰出代表,从游蔫蔫儿地低下了头。
“我就在想,”关山河把从游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究竟怎么才能不影响大局。”
他说得平淡,从游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我会好好工作!”这不是无良老板裁员前的套路吗!从游惊出一身冷汗,“保证不给您拖后腿!”
“空说无凭啊从馆长。”关山河幽幽地叹了口气,“尸体要是真的跑了,你又能怎么办?”
从游这下是真的要哭了。
S城的地脉断处只有天渡那么一处,即使殡仪馆的归属权在他手上,如果执行部硬要换人,他肯定得收拾铺盖麻溜滚蛋。
他自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没太大所谓。可芦苇杆哥仨必然带不出来,鬼知道那个新来的馆长会不会看它们不顺眼,然后连那几台祖传的冷冻柜都舍不得给它们用?
尽管关山河只说了几句话,从游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芦苇杆三兄弟挤在后院井里的惨状。
“我......”他惨白着脸,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办法,“今年肯定不会再跑!跑一具您翻着倍罚我!”
见关山河不表态,从游狠狠心,又加了一句:“要是今年跑得比去年多,不用您说,我自己辞职!”
今天回去他就把殡仪馆的牌子拆下来!到年底之前一单都不接!就不信还能有什么玩意儿跑出去!
没想到从游会来这么一出,关山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也行。”不过他最终没有反驳,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儿?从游茫然地抬头。
“我帮你搞定这个。”关山河冲还在默默掉泪的周常扬扬下巴,“回去以后,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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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S城郊区某处,二人一熊正走在林间小道上。
“关部长......”折腾了一天,从游身心俱疲,根本拽不动这硕大的玩具熊,“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
不是说这些精英们都会遁地移形之术?为什么他们还要徒步上山?
望着气定神闲没出一丝汗的关山河,从游已经脑补出了小气部长打击报复下属的八百字小作文。
先前在办公室里他被唬得一愣一愣,出来吹了夜风才发现不对头的地方。
关山河的理由乍一听倒是冠冕堂皇,全然一副严格上司操劳业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可细细一想,难道操心业绩,就是可以往他脸上随便写“一万”的理由?
说白了还不是小心眼儿!呸!
但这话从游只敢在心里说,“一万”还明晃晃地挂在脸上,要是再多嘴莫名其妙地招惹了这位大爷,谁知道今天他得顶着个什么玩意儿回去。
“累了?”
闻言,关山河停下脚步:“那就歇一会儿吧。”
有总比没有强!从游十分乐观地开解自己,当即毫不讲究地往路边草丛里一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山河在旁边,周常到现在都安安静静的。除了再次把它塞进玩具熊时又掉了几滴泪之外,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一琢磨,从游想起了今天在地铁上遇见的大眼僵尸。
被关山河连坑带吓,他差点儿把这件事忘了。
“那个......关部长。”和领导要搞好关系,能套近乎的时候绝不放过,从游挤出一脸笑容,“您留在我脸上的字还挺管用的......”
关山河扫了他一眼:“喜欢?喜欢给你多写几个。”
“不不不不用了!”从游立马摇头,两个字碰见大眼僵尸都疼成那样,多写几个他干脆别要这张脸!
“我就是问一下......您这真迹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回想起钻心的疼痛,从游不由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字。
“说清楚。”关山河言简意赅。
“就是......”从游下意识缩了缩,“有时候会疼什么的......”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
从昨天到方才,一直嘴角噙着微微笑意的关山河,突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