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馆长......”
关山河在屋里换衣服,屋外,从游和芦苇杆一起面无人色地凝视着房门。
“怎么了?”
“他......他要在这儿待多久?”芦苇杆抖抖索索。
“我不知道。”从游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已经没有字迹的脸,“得看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上门。”
运气好大概今天就会来,运气不好......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希望别人赶快上门找麻烦!
“那......”芦苇杆哭丧着脸,“你准备让他干啥啊......”
“还让他干啥!”从游也快哭了,“等会你去把白幡那块收拾一下,我找个莲花座把他供上去!”
又欠钱又欠命的,他哪儿有那个胆子支使关山河做事!
“想好了吗?”一大一小还在扯呼,房门被打开了。
关山河换掉了来时的西装衬衫,随便套了件白色的T恤,难为他不知道从哪儿买了跟从游同款的牛仔裤,瞬间从CBD里的精英变成了街头卖唱的流浪歌手。
“您穿这身真好看!”从游避重就轻,上来就夸,“看上去就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
“谢谢。”关山河冲他点头,“我二十七。”
“......”多说多错的从游老老实实闭嘴。
“你们这儿什么岗位缺着?”一路走进来都没看见其他人,关山河只当自己来的太早,其他员工都没上班,“哪个缺我补哪个。”
“我们......”从游呵呵一笑,“您喜欢哪个就随便挑......”
反正这儿没人跟您抢!
“那就挑个在大堂里的。”这算盘关山河一早就打好了,“引导员或者殡导师,没问题吧?”
如果对方真的会来天渡打探消息,必然会伪装成上门的顾客。因此,他需要一个能够在大堂里做事的身份。负责接待的引导员或是在前台登记的殡导师是不错的选择,只要在大堂,都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进来的人。
然而,从游的表情僵了。
“您看......”他挠头,“我给您在大堂里摆张桌子,您看看报喝喝茶怎么样?”
关山河疑惑:“为什么?”
一个小时后。
天渡的大堂中,二人一尸默默地坐在棺材堆里编花圈。
气氛极其诡异而尴尬。
从游手上压着纸花,余光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关山河那边飘。
男人正沉默地把他们做好的纸花往伞架上穿,面无表情,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真不是我针对你......从游把视线收回来,我们这儿确实没有你要的那种岗位啊!反正都是待在大堂,你就多担待点行吗?
“从馆长,”他刚把一片新的纸花放在机器上,关山河开口了,“你们这儿为什么连个前台......前台用的接待台都没有?”
正专心致志压纸花的从游手一抖,手下的纸花被压了个稀碎。
“桌子占地方。”看着完全不能用的纸花,他心如刀绞,“还要放棺材呢......”
关山河眉心一皱,继续追问:“为什么把棺材和花圈堆在大堂,你们没有仓库吗?”
“放在前面......前面好卖一点......”见自家馆长神色凄惶,芦苇杆咬牙顶上,“放在仓库里没人买......”
关山河瞥了眼身侧棺材上的薄灰,心里对这种说法很是怀疑。
“你们其他员工怎么还不来?”穿了一个小时的纸花,他有些手酸,索性停下来揉揉手腕,“化妆师火化师司仪人在哪儿,这么晚都不来上班?”
“都在这儿呢。”从游弱弱的出声。
关山河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他的表情难得有些僵硬,“你赚的钱该不会全拿来交罚款了吧?”
从游装模作样地捡了一会儿纸花,然后蚊子般哼唧了一声。
“......”关山河忍了半天,还是把那句“要不然你改行算了”给吞了下去。
如此暴利的行业都能折腾成这样,换个工作大概要饿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