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近两个小时后,坚持守在男人身侧的从游终于看见对方朦胧地睁了睁眼。
“你醒啦?”他挤出一脸狰狞的笑容,咬牙切齿道,“现在清醒了吗?”
躺在棺材里的男人恍惚了几秒,接着眼睛一红,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从游:“......”
“你刚才说要找周常,你们什么关系?”关山河把他拉开,伸手扶起男人。
在对方抽抽噎噎的叙述中,从游大概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男人叫林楚,跟十几个小时前才被拍成灰的周常是对同性情侣。
两个人在大学相识,感情十分稳定。今年是二人一同毕业的年份,前几天,周常拿了份不错的offer,为了庆祝,于是约林楚一起去爬山。
这一庆祝就庆祝出了事儿,他们才到山顶,一群小混混也跟着爬了上来。
鬼知道为什么一向在灯红酒绿之地出没的小混混那天会有爬山的雅兴,或许是这对情侣运气不好,总之,为首的大哥一眼就看上了容貌不俗的林楚,言语行动间十分不规矩。
周常自然见不得恋人被折辱,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几下就动起了手。
“我们......”林楚哽咽,用手捂着脸,“后面就打起来了......我撞到石头上昏了过去。”
等到从医院醒来时,他才得知周常已经死亡的消息,警察给他做了笔录,让他指认几张照片后离开了病房。
“他们说有人把他带走了......”林楚的肩膀一耸一耸,“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一家一家找过来......”
在那两家公立殡仪馆寻觅无果,身心俱疲的林楚最后才找到天渡。恋人去世的噩耗压得他喘不过气,一进门就晕了过去。
“......”比较了一下自己跟林楚谁更惨后,从游损失财产的火消了一大半。
虽然他还没有对象,但总比对象死了要好得多!
“他的骨灰已经被别人取走了。”这么想着,从游心虚地瞥了一眼身旁镇定自若的关山河,“这个我们真没法帮您。”
“谁?谁取走的!”林楚难以置信地摇头,“我是他最亲的人!别人怎么能带走他!”
“那个......”见关山河还是不开口,从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可能是他的家人?我这儿还有那人的电话,不然您联系一下?”
那天登记信息时,大眼僵尸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不可能!”一张口,林楚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里来的家人!”
“这......”我哪儿知道周常没家人!从游深吸一口气。骨灰被大眼僵尸拿走,现在问他要,难道让他拿炉灰去搪塞?
“周先生确实已经不在天渡。”在他绞尽脑汁也榨不出多余的东西时,关山河开口。
“我们只是按着程序来,您最好还是联系那个送周先生过来的人。”关山河朝林楚点头,“我理解您的心情,请您节哀。”
同样的话从关山河嘴里说出来,不自觉就带着令人不得不遵循的气势。林楚呆愣了一会儿,只能默默地点头。
“真造孽啊......”望着林楚踉跄离开的背影,从游难得耷拉下眉眼,“好好的小两口给折腾成这样,连死了都不得安宁,多大仇!”
“你怎么没问他要钱?”关山河没接这句话,反而低头看了看棺材上的血渍。
“我又不是禽兽。”从游小声嘀咕,“人家恋人都没了我还上赶着戳心窝子,会被雷劈的。”
关山河挑了挑眉:“那走吧。”
“去哪儿啊?”从游还沉浸在林楚和周常的悲剧里,一时莫名其妙,“不等那个人了?”
关山河指了指门:“不是刚走?”
从游一愣:“你之前明明说他......”
“他不是下咒的人,但未必跟他无关。”关山河指了指自己的头,“他刚才说自己撞石头上撞晕了,你看见他的头上有痕迹吗?”
低头想了一会儿,从游老老实实地摇头。
“你的钱该不会都是被人骗走的吧?”瞅着他一脸傻样,关山河很是怀疑。
从·穷困潦倒·游:你们执行部的人是不是都没有良心?
“这是什么黑科技?”然而,等到他们最终出发,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九十分钟的时间都够林楚跳上高铁跑去隔壁省,但关山河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一直把手头的花圈编完才肯走。
坐上对方的车时,从游才明白关山河的底气在哪儿。
“踪丝,项家的玩意儿。”关山河摊开手,一根暗红色的丝状物正静静地躺在掌心。
“能干嘛?”项家在天工机巧上造诣颇深,独树一帜,连从游这种“不问世事”的半吊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