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做事要趁早。
但等从游下定决心,骑着吱哇乱叫的女式自行车来到广告上标明的地点时,他的心里开始有些隐隐的后悔。
这栋同样位于S城郊区的大楼除了比自家的殡仪馆高出那么几十层外,剩下似乎没什么不同。灰扑扑的墙面上漆皮东掉一块西掉一块,竖起的广告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戳了个大洞,风一吹就呼呼的响。
而破旧的门廊下坐了个穿着制服的大叔,正在一脸享受地抽烟,大概是大楼雇佣的保安。
这种地方......从游捏着车把手,十分犹豫,能付得起一月五万的工资?
该不会地府也有传/销吧?
“应聘吗?”他还在发愣,保安从门廊下站起,热情地替他扶过自行车,“上去二楼就是!”
和从游一般年纪的自行车显然深得碰瓷的精髓,被外人一扶,车身晃荡两下,哐当掉下一大堆零件来。
从游、保安:“......”
“你先上去!我给你修!”保安的脑袋突然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弯,露出来另一张脸,“这个家伙就是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遍都不听!”
“姣......”才经历过“林楚”惨案的从游舌头打结,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长相平庸,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朴实大叔脸,“你......”
“哎,世道不容易。”保安大叔抹了把泪,哽咽道,“大家都是在外面挣辛苦钱的,快上去吧!”
从游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塞进电梯里。
他刚准备按关门键,有个软软糯糯的嗓音在外面喊道:“等一等——”
声音听起来年纪很小,仿佛是十一二岁的少年。
童工?!从游瞪大了眼,怪不得工资开这么高,合着是家非法的黑店!
还是先撤再说!
没等他从电梯里挤出去,“少年”就挤了进来。
身高接近两米,一条胳膊比从游大腿还粗的壮汉低头,一脸好奇:“你妈妈也让你出来打工吗?”
嗓音还是又软又甜。
“你......”从游看了看对方鼓鼓的肌肉,一仰脸,正对上浓密的胡茬,“出来勤工俭学?”
“不是。”壮汉很不好意思地低头,黝黑的脸上隐约浮现两抹绯红,“妈妈说我学习成绩太差,让我实地体验一下,回学校后争取不要再挂科!”
“你们......”从游吞了口唾沫,“上学学啥?”
壮汉无辜地眨了眨眼,凑近了一点,鼻子抽动两下:“噫,原来你是个人类。”
“人类来这儿会被吃掉的哟!”他两眼一眯,露出一脸狡黠的表情,“瞧你长得这么单薄,肯定会被欺负的!”
“不过你放心,有事找我,我罩你!”壮汉拍拍胸脯,一激动,身后砰地冒出一条毛茸茸的大白尾巴,“妈妈说了,要帮助弱小!”
说完,他乐呵呵地伸出过分强壮的手臂,大喇喇地拍了拍从游的肩。
从游感觉自己等会得去医院拍片了。
“那个狐狸精!注意场合!别没事就把尾巴露出来!”电梯门一开,几米外的骨架叉着腰,“你家长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还想不想面试了!”
壮汉大脸一白,赶快把尾巴藏好。
“面试的去那头。”见他把尾巴收起,骨架扬了扬下巴,“领了号码牌先等着。”
“你叫什么呀?”壮汉一面推着从游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一面低头,“我叫纤纤。”
从游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这座移动炮塔一眼。
“......从游。”
你妈妈不该强狐所难!长成这样儿在学校挂科不能怪你啊纤纤!
一人一狐来的正是时候,在他们前面等待的应聘者,已经全部进了那个被黑布蒙上的房间。
“他们在里面干嘛?”从游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完全两眼一抹黑。虽然身旁这位炮塔选手八成选不上,但好歹也是个狐狸精出身,想必对这种行当有一定了解。
“不知道啊。”纤纤理直气壮地回答,“可能脱衣服跳个舞?唱段曲儿?谁知道呢。”
“脱脱脱脱衣服?!”从游舌头都要打结了,“普通侍者也要脱衣服?”
不是说普通侍者不做特殊服务的么?!
“我们那边是这样的啊。”见他一脸震惊,纤纤困惑地挠挠头。
变回本体当然要脱衣服,谁见过本体还穿衣服的?不知道这个人类在震惊什么。
“那我还是先走吧!”从游唰地站起身,他穷是穷了点,还没到真要出卖色相的地步,“祝你好运!下学期争取别挂科!”
“哎哎哎!”纤纤伸出宽厚的手掌,一把呼在他头上,“我就这么说说,万一不是呢?”
被呼得眼冒金星,从游的耳边只有嗡嗡的响声,什么也听不到。
“哇——”就在他努力睁大眼睛,想把星星赶出去时,门哐当一下被撞开。
一个面若好女姿容艳丽的青年嚎啕大哭地从房间里冲出,胸前的衬衫大敞。两只长耳朵可怜兮兮地耷拉在脑袋两边,不时抽动着。
“说了多少遍!不要试图靠色/诱考官上位!”屋里传来怒喝,“烦不烦啊兔崽子!信不信大爷我揪掉你的耳朵!”
从游和纤纤同时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