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爷子的意思是,结婚对象由顾凛川可以自己选择,但是明年年底之前必须结婚。
顾凛川就从一堆资料里挑中了温砚。
但是温砚才十九岁,没到法定婚龄,所以他开始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十月,也就是温砚生日之后。
老爷子对他选的人没什么意见,只要求他先把人接到家里,美名其曰是培养感情。
如果他今天退婚了,这个约定也就作废。
现在既然没退婚,那顾凛川自然是要把温砚接回家里去的,不管是出于约定也好,还是他自己的掌控欲望也罢……
人反正是要放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温砚并不知道,他只觉得惊讶。
这…进展这么快吗?
温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可思议地瞪圆,嘴巴也不自觉张开了一条缝,呆呆地看着顾凛川。
像个受惊的漂亮小鹿。
顾凛川似乎觉得他这表情有趣,唇角略微上扬,"这是家里长辈的意思。"
"哦…哦好。"
温砚脸上的热意还没散,两只小手凑到脸侧扇了扇风,结果越扇越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没结婚就要住到一起,感觉顾凛川的家里人好心急呀,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脸这么红是想到了什么?
顾凛川微微眯眼,转了下轮椅,"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不用。"温砚摆摆手,"不用十分钟,两分…啊不,一分钟就好。"
他把伸出来的两根手指按回去一根。
顾凛川疑惑地"嗯"了声。
就看到温砚红着脸在抽屉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往怀里一抱,站在轮椅旁边,小声跟他说:"顾总,我收拾好了。"
那架势好像十分巴不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顾凛川微微偏头,刚好能看见温砚的侧脸,他眉梢一抬,"就这些,你不带衣服?"
"衣服…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温砚声音渐弱,"我只有身上这套和一套睡衣,睡衣脏了,我手不方便,就没有洗……"
他捏着小布包的手指紧张收拢,干脆全部坦诚交代:"我、也没有钱。"
别说钱,温砚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原身被接回来后的三天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自由没有,钱没有,尊严也没有,连割腕的刀都是从厨房里骗来的。
要啥没啥,别提多惨了。
温砚既羞愧又难堪,"对不起顾总,我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因为钱财这种东西而烦恼过,更别提像现在这样紧张无措。
顾凛川闻言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没事。"
虽然之前调查过温砚的情况,知道他一个私生子过的并不好,但是顾凛川没想到居然能差到这个地步。
所幸人没长歪,以后放家里慢慢养着就是。
顾凛川轻叹一声,看到温砚窘迫的样子,他语气稍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我接你回去不会为难你,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顾家不缺钱。"
这种话往往既恶俗又该死的令人心动。
温砚心里难免高兴,抿着唇笑了下。
他感觉自己这一赌是真的闯进了有钱的老虎窝里,赌赢了。
"回神。"顾凛川手指敲了下轮椅,淡声问:"你怀里揣的什么?"
温砚乖乖地将小布包打开给他看,里面鼓鼓囊囊的塞了好几种药,瓶装盒装都有,上面还贴了纸条写着用法用量。
"看样子你手伤的很严重啊。"顾凛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这语气听着有点阴阳怪气,怪让人有危机感的。
温砚怕他又算自己"为了拒绝联姻而不惜自杀"的旧账,连连摇头,"一点也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他说着,还把自己白嫩的手掌伸到顾凛川眼前晃了晃,甚至还翻了个面。
结果伤口就抻到了,温砚的手僵住,"嘶"地吸了口冷气。
顾凛川:"……"
对方的手都快杵他脸上了,腕间淡淡的药味儿传进鼻腔里,就这样还逞强呢?
他用两根手指抵着温砚纤细的手腕缓缓往外挪,"行了,慢慢养着吧。"
声音不冷不淡的,但不像是生气,温砚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收起手干巴巴地"哦"了声。
"走吧。"顾凛川说。
温砚点点头,"我推你。"
"你那手能用力?"顾凛川瞥他一眼,语气微讽,然后双手转着轮椅自己往前走。
还挺省事。
温砚心里嘀咕,轻轻抚摸两下隐隐作痛的手腕,另一只手拎着小布包,过去给人大佬开门。
顾家管家就在门口不远处守着,顾凛川出来后,他立刻就接下了推轮椅的重任。
温砚一开始跟在顾凛川和管家后面,没走几步又听见顾凛川喊他过去。
于是变成了他走在顾凛川身侧。
由于来之前没打算上楼,所以顾凛川身下的这把轮椅不是可爬楼梯的,下楼的过程有些颠簸。
轮子磕在楼梯边沿的时候,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温砚全程心都是提着的,一边在旁边用一只手小心协助,一边观察顾凛川的表情。
顾凛川的表情是真的很难看,阴沉沉的,像风雨欲来的前兆,但他眉头紧锁,唇角紧紧抿着,似乎在压抑克制着情绪。
在房间的时候,温砚只感觉顾凛川身上属于男人的压迫感很强却没觉得他像书中或者传闻中那样脾气阴鸷古怪。
顶多……就是强势冷漠了点,总体还是很好说话的,尤其是跟他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时候",他觉得顾凛川善解人意的不行。
但现在看顾凛川坐着轮椅下楼时的表情,温砚又有点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