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从前在家里被当成温室里的绿苗,在家憋得习惯了,早几天晚几天出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他现在虽然身体底子弱,但不像上辈子那样弱柳扶风,去花园散个步都得几个人看着,生怕他下一秒就倒地上。
只要不出门,整个顾家的园区他可以随便走随便逛,周叔也不管,还乐得自在地陪着。
傍晚的时候,温砚逛到了别墅侧面,穿过一条小路后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温室花房,而且很有年代气息。
温砚很惊喜地看向周叔,“这居然还有花房?怎么没人管啊?”
他颠颠地跑过去,周叔本想阻止,但没来得及,张了张嘴没说话,跟在了温砚屁股后面。
温砚推开花房的门,掀起薄薄的一层尘灰,花房里面看起来一副没人打理的样子,棚上的角落还有蜘蛛网。
感觉有点破,和前边富丽堂皇的别墅不像是一个时间的产物。
温砚走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跨越了几十年的岁月。
他被脚底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周叔“哎呦”一声,连忙扶住他,“您小心。”
这要是摔个毛病出来,回来先生又该操心了。
“没事,谢谢周叔。”温砚好奇地问:“周叔您还没说呢,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呀?还没人管。”
周叔顿了下,解释说:“先生对那些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忙活,嫌吵,所以这里就一直空着。”
温砚点点头,“哦”了声,更疑惑了。
“那他不喜欢,为什么还在后面弄个花房?”
弄了还不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这里离别墅楼还挺近,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他现在顺着窗户就能看到别墅那边的露台。
温砚伸手比划了一下,总感觉这花房的位置和角度都是特意选的。
“这个……”
经过这两天的独处,周叔和温砚待一块儿的时候一直很放松,他个人还是挺喜欢温砚的性子的。
温砚看出他的犹豫,小心翼翼地说:“周叔,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那也不是。”
周叔心里知道先生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对温砚多少是有些特别的。
况且这背后也不是什么避讳的事,那些大家族多少都知道点,就算温砚知道了也没事。
于是周叔叹了声气,目光悠长地说:“这花房确实是有来头的。”
其实这栋别墅以前是个老派洋楼,民国时候一直留下来的祖产,顾凛川的奶奶,也就是顾老夫人,晚年的时候就一直住这。
顾老夫人喜欢摆弄花草,这花房是她让人特意搭建出来的,顾凛川小的时候还经常来这里玩。
后来顾老夫人年纪到了,人走了之后,这里就留给了十几岁大的顾凛川,他就一直住这。
直到两年前,顾家家里边出过一次事,顾凛川出了车祸,当晚洋楼被烧,就再也没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那段时间先生状态不好,出院后一直沉默寡言的。过了一个月吧,先生才让人重新翻修了这栋洋楼。”
从那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只是别墅,就连先生的脾气也变了。
温砚没想到他现在住的别墅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心里有点震撼,“那这个花房就是大火之后留下来的了。”
而顾凛川的双腿也是那次车祸……
周叔点了点头,“那时候我也问过先生,这里要不要让装修队也改一改,当时先生就……”
他指了指温砚现在站的位置,“先生就站在您这,看了窗户那边好一会儿,说算了。”
于是花房就这样留了下来。
温砚听完后明白了。
顾凛川是舍不得这里,毕竟是顾老夫人留下来的。
洋楼烧没了,这花房应该是顾凛川心里最后的一点念想。
顾家家族庞大,盘根错节,当年的火肯定不是意外。
温砚生气地想,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这么缺德。
这烧得哪是房子呀,烧得都是顾凛川的过去和回忆。
可惜他没看原文内容,对顾凛川和顾家都不了解,但是凭借多年看小说和电视的经验,温砚已经给顾凛川脑补出了一段凄惨的过去。
原文的形容是,顾凛川这个人位高权重,雷厉风行又心狠手辣——虽然温砚这段时间在家里没看出来。
顾凛川对他只是冷淡了些,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也确实没有为难过他,甚至称得上“温柔”两字。
但是温砚没见过顾凛川在商业名利场上的模样,可是想起顾凛川带着怒气回来的那天晚上,他还是能隐晦地窥见一角。
也仅仅只是那一角,温砚就很怂得把要拥抱顾凛川的想法给收了回去。
温砚觉得,像顾凛川这样的人,仇家肯定不少。
有仇家,就有报复。
所以顾凛川才出了车祸,对方还烧毁了顾老夫人留下的一切,他折了一双腿后还变成了性冷淡,从此性情大变。
然后还有了外面的传言。
太惨了太惨了。
温砚心里有点同情——他现在和顾凛川怎么也算是一伙的,以后还是得多留意一下顾凛川的心理状态。
起码得保证合同上的这两年不能让顾凛川黑化,不然他担心第一个凉的人就是他。
太可怕了。
周叔一直留意着温砚的表情,以为他是听了之后替先生难过,难免觉得欣慰。
真好啊,温砚是个会心疼先生的人,难怪先生对他特别。
周叔看温砚的目光当即更慈祥了。
温砚拉回思绪后又在花房走了走,这里空间挺大的,走着走着,温砚的小心思就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