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不上喜欢吧,别吵着我就行。”路皆从地上站起来,从兜里拿出地下室的钥匙,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转过身道:“你涂药要是不方便的话就来找我。”
说完就很酷地关上了门。
门外的裴易清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后慢慢勾起唇角,转身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包离开了芫荽。
他到家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后坐在沙发上良久,在日历上划下最后一个叉,刚放下笔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周游。
“怎么样,伤好点了吗?”电话那边的周游语气听起来很散漫。
听到他的声音,裴易清心里的情绪消失了一些,笑着起身看着落地窗,“还行,上几天的药估计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行,欸对了,那小子呢?”
裴易清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想起今天路皆吓走小猫的画面不由得笑了笑:“这件事说来话长,等你请我吃饭的时候再和你说。”
周游:“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还欠你一顿饭,你还欠我一顿呢你怎么不说?”
裴易清笑笑没说话。
“什么时候出来吃饭啊?明......”周游停顿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说的,于是放低了语气:“明天不行......后天怎么样?”
他和裴易清是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明天对于裴易清来说有着什么意义。裴易清并不喜欢别人照看自己情绪的感觉,好像这件事本来在他心中并没有多重要,可是旁人一顾忌,他就会将心里的感受慢慢放大。
于是他语气平淡甚至随意的说:“明天为什么不行?就明天吧,晚上。”
电话那边的周游被他的语气唬得半晌没说话,最后确定好时间,然后挂断了电话。
客厅再次陷入寂静,裴易清将手机放在一边,不知道是因为时间的慢慢流逝,还是因为周游无意中的提起,他原本麻痹了一天的心渐渐有了波动。
他坐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不知不觉间便开始发呆。
这是他自从初中之后就养成的坏习惯,如果是哪一天心情不好或者睡不着,他就坐在窗边上看外面疾驰而过的车辆,久而久之的他就会逐渐撑不住,倒头睡过去。
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个办法使用的频率越来越多,就渐渐失灵了。于是今晚他坐在落地窗面前一夜未眠,等到隔壁的鸟叽叽喳喳叫出声儿的时候他才慢慢站起身。
他本来是想开自己的车,结果反应过来车还停在那个老板公司楼下,于是他用已经麻木的手打开叫车软件,定位梧桐公墓。
“喂?我到了。”路皆拿出手机拨通了大牛的号码。
还没等他说第二句话,他面前就停下了一辆摩托。大牛将头盔摘下来,顺便将另一个递给路皆:“上车!”
“你什么时候还买了头盔?不是说要让万千少女看见你帅气的侧脸吗?”路皆结果头盔戴上,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等他坐上摩托,大牛紧接着启动引擎:“最近交警查的严,不戴头盔一律罚款二十。”
“一次二十而已,”路皆说,“你这俩头盔怎么说也够罚好几次二十了吧?”
大牛转过头,头盔遮住了他的表情,“大哥,天天把头裸/奔在外面,我也是惜命的好吗?”
路皆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沟通商演,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好日子,情人节那次演出的视频被一个楼盘的负责人看见了,于是便邀请他们开盘的那一天到场演出。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地段的楼盘,但比商业广场的酬劳高出整整一倍还要不止,如果这次能谈妥,那么加上之前存的钱刚好就足够他们出专。
所以团队很重视这次合作,就连大牛都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看上去少了点地痞无赖的劲儿。
路皆坐在后面,这个头盔并不重,只是有些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空出一只手抬了抬,刚巧看见路口的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路边,身上穿得一身黑,手里还拿了一束菊花,就算大牛的车速再快,路皆也刚好能看见对方的表情——
不像是平常一张风雨不动的温和笑脸,看上去反而有些严肃沉闷。
不过只是几分钟的间隙,那道人影就被甩在了身后,路皆最后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
“梧桐公墓是吧?”司机打开导航,看着后视镜说了一句。
裴易清拿着买来的新鲜菊花上了车,点头应了。
梧桐公墓是市内最好的一个墓地,一个位置动辄就是接近十万,司机见状不由得有些好奇,一边行驶车辆一边说:“去上坟?”
往年每到这一天裴易清就特别不想搭理人,年轻的时候更是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打过架,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礼貌地应了一声,希望用自己不太热情的态度打消司机的新奇。
但是司机显然对这个话题敏感度不高,又或者说如今的人对待生死已经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于是继续问:“谁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裴易清似有所感地朝着窗外望去,语气无波无澜:“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