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易清顿了顿,他确实还欠路皆一次交换。
照现在的形式,他估计是要把裴旸的事告诉路皆。其实他也不是不能说,毕竟裴旸刚死的那一年,整条街都知道这件事。
不过那些街坊邻居就当个茶余饭后的段子,听完也就过去了。但路皆和他现在是半熟不熟的朋友,和他相熟的人里,除了周游,没人知道他家那破档子事。
他看了路皆一眼,大声地回答:“没忘。”
“行,”路皆朝着舞台指了指,“走吧。”
“你不是不愿意让我看你唱歌吗?”裴易清锁了车跟着他往舞台的方向走。
路皆头也不回地说:“没有不愿意,就是有些别扭而已。”
“别扭?”裴易清皱了皱眉,“原来你还会别扭的?”
“废话,不是谁都能在陌生人面前唱喵喵喵。”路皆没好气地回答。
裴易清不着痕迹地笑笑,“大牛平时应该没少受你欺负吧?”
“他左边纹青龙,右边纹白虎的,”路皆说,“你从哪儿看出来他受欺负?”
其实在裴易清眼里大牛虽然看着唬人,但那股劲儿一直都是往外放着的,一眼就能看到底。而路皆却与之相反,把所有狠劲儿韧劲儿全部收着,你激起一点他就放一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要是在盛怒的情况下,会有多恐怖。
这也是当初裴易清在老板那里打开门看到他们俩,先入为主的把路皆当作老大的主要原因。
“因为你老是拉踩他。”裴易清说。
路皆看了过来,刚想问你是从哪儿学到拉踩这个词儿的,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声:“路哥!”
被他们俩正谈论着的大牛在舞台上挥着手,在看见裴易清时更是睁大了眼睛。路皆看了一眼,对裴易清说:“我先去了,你随便找个地儿坐着吧。”
“行。”
看着他越走越远,裴易清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舞台对面的观众席上。
其实也不算什么席不席的,就是摆着些塑料椅子,拼成圆桌都能直接开席的那种。裴易清找着个靠中间的座位坐下,周围还有几个大爷大妈。
他观察着路皆忙前忙后,又是试音响又是试麦克风。对待音乐的路皆比往常要认真,面无表情的脸透着帅气,裴易清觉得路皆这个年纪去上大学,肯定会迷倒万千少女。
不对,应该是少男少女。
他无言地看着舞台,放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果然是周游。
“喂?”裴易清接通之后伸了个懒腰。
“你他妈干嘛呢?”周游很罕见地骂了脏话,“听你这声音挺惬意啊。”
“还行,”裴易清说,“不是给你发了消息吗?”
周游骂骂咧咧地说:“我不是怕你有个什么想不开跳楼跳江的确定你的安全吗?”
“还活着,勿念。”裴易清看着路皆接通台上的麦克风,以为对方要唱歌,谁知是大牛拿着彩排,于是捏了捏眉头。
“你干嘛呢?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唱歌?”周游恍然大悟,“我他妈担心你这么久,你去泡吧?!”
“没有泡吧,这儿有人露天表演,”裴易清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刚在超市里碰见我妈了。”
电话那边的人安静了很久,最后脱口而住一句操。
“诶我说,你今天说了不少脏话啊,”裴易清提醒道,“做文明人。”
“谁不知道你妈疯成什么样啊,她没干嘛吧?我操/我操,我服了。”
“没怎么样,你别操了,”裴易清意识到因为这句话,周围凝聚过来不少视线,于是说,“这儿太吵了,晚上了和你说。”
为了宽慰周游,裴易清等对方冷静下来说了再见之后才挂断电话。他刚一回过头,就看见自己旁边的一张笑脸。
“我操!”裴易清忍不住骂了本年度第一句国粹。
这声音之大让台上正唱歌的大牛都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
半仙儿和平常一样穿着身长大褂,手里举着八卦旗子,被他这一声喊得往后退了退。他瞪大眼睛指着裴易清,捂着心脏说:“哎哟你这吼得,我差点直接过去了。”
“是我要过去了才对,”裴易清余惊未退,看着明显是收完摊的半仙儿,“你怎么......”
“听说这儿请了唱歌的,过来瞧瞧,”半仙儿说,“让我们家小芝麻做被音乐熏陶的猫。”
被他这么一提醒,裴易清才发现半仙儿脚边的小芝麻。不知道是半仙儿找了块破布还是抹布,它身上穿了一层“衣服”,不紧不松的包裹着身体,把猫毛压下去之后小芝麻显得更瘦了。
一人一猫坐在了裴易清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舞台上的乐队。小芝麻在半仙儿怀里喵喵叫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裴易清。
见状裴易清伸手伸到它面前,小芝麻看了一会儿,伸出小舌头慢慢舔着。
“看来它很喜欢你啊,”半仙儿说,“你比那个蓝毛儿有猫缘。”
感受着手上陌生的触感,裴易清虽然有点不适应,但没有松开。猫猫狗狗好像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会将他憋闷的情绪瞬间疏通开。
“诶,小伙儿我看你左脸隐有红光,可能是有大吉之兆啊,”不到几分钟半仙儿就犯了职业病,精准踩雷,“我给你看看。”
“谢谢,刚被人打的。”
半仙儿坑蒙拐骗的心思被扼杀在摇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