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说到做到,真的在爱豆小屋赖了下来。
他每日坐在店里打坐入定,闲来无事就和琴酒斗斗嘴,说点似是而非的话试图引出自己的故事,但每次都被琴酒戳穿拒绝。一人一魂斗智斗勇,玩得不亦乐乎,琴酒不知不觉中,也接受了源赖光的存在。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周过去了,过的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爱豆小屋的生意渐渐变好,上门买咖啡豆的人越来越多,不知是不是安室透当真给琴酒打了广告。但赤井秀一与安室透再没来过,这让琴酒很是松了口气。
至少在新生活的初级阶段,他不是很乐意接触自己以前的敌人。
一早起来,琴酒清点存货,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货架,然后打开店门。清凉的晨风霎时涌出,将窗上的风铃吹得叮铃作响,像一首欢快的乐曲,十分动听。
走到柜台后坐下,他拿出系统提供的供货商电话,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先预定一批咖啡豆,店里的蓝山咖啡即将售罄,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源赖光心神沉静,利用清晨的风与破晓的阳光涤荡身心。
他是阴阳师,为了壮大源氏家族,曾做过不少残害妖怪的血腥之事,但这并非他的本性,而是出于责任与野心的一种必然选择。
其实剥离了家族影响的他,是个很“道”的人,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生在源氏,没有被那么多责任束缚,他应该会去做一个餐风饮露,超脱世俗的隐士吧?
然而,源赖光的命运是由他自己所选,他选了野心,选了责任,便不受控制地走上一条孤独而残酷的路。他从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这是偶尔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下、被自己利用榨干价值的妖怪,会感到些许的愧疚。
本质上,源赖光与琴酒是一种人。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总算放晴了。”琴酒起身走到门边,侧身倚在门框上,看着头顶蔚蓝的天淡声说道,“再不放晴,我都没有换洗衣物穿了。”
源赖光平和的心境就此被打破,无奈地掀开眼皮瞟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站那儿是要感慨两句,结果你就想说这个?”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普通人的生活总是绕着这些转。只有有钱有闲,”琴酒点点太阳穴,“或者有病的人,才会满脑子风花雪月伤春悲秋。”
源赖光自觉被讽刺了,平安时代的贵族,可不就分为琴酒说的那两种人吗?
但他仔细回想一阵,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当贵族的时候并没有满脑子风花雪月伤春悲秋,我把时间都花在了大事上!”
“腥风血雨打打杀杀?”琴酒看也不看他,便做出了精准的总结。
源赖光语塞,悻悻撇嘴。
一周时间相处下来,一人一魂虽然还是不怎么对付,却也没那么排斥对方了。他们就像一对损友,顶多隔三岔五忽噎几句,噎完还不记仇,勉强算是摸索出了一条独属于他们的相处之道。
因为这样,源赖光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嘴皮子也越来越利索,活得愈发不像当年那个时而宽容温和,时而野心勃勃的他。有时他会想,如果那个家伙看到如今的他,还能不能认出他来呢?
正当源赖光再次进入哲学状态,让琴酒耳根子短暂恢复清静时,系统忽然说:“琴酒,一会儿要下雨。”
“……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在我说天气晴朗的时候都出来泼冷水?”琴酒面无表情。
“不是故意的!”系统叫屈,“明明是你立flag的本事太强,跟我有什么关系?”
琴酒立刻反驳:“胡说,我要是真有你说的立flag的本事,源赖光的身体早就被人扛着送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觉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厚厚的乌云像劣质的吸了水的棉絮般飞快膨胀,不一会儿便堆积成黑压压的积雨云,并击响了沉闷的雷声。
系统的天气预报从没出过错,而且次次掐点,无一例外。看天上这阵势,只怕用不了几分钟,雨就该下起来了。
想到二楼阳台刚洗完晾上去的衣服,琴酒一个箭步蹿进屋里,三两步蹬着楼梯跑出了脚不沾地的气势,吓源赖光一跳。
“你是收衣服还是赴战场?”一千多岁的老爷爷捂着心脏……哦他没有心脏,那就扶着额头,无奈地吐槽道。
琴酒没有回应,他压根儿就没听到源赖光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连衣架带衣服一起搂在怀里,再回到卧室。
他前脚收完衣服,后脚雨就下起来了,下得那叫一个气势磅礴,云层间仿佛有暴怒的巨兽在嘶吼,搭配轰鸣的雷声,震耳欲聋。
还好他动作快。
琴酒微微松了口气,又为自己过于居家的想法感到些许的别扭,将半干的衣服挂在屋内,然后慢悠悠地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