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盗走对方的身体,寻找对方的灵魂;一个为寻身体,不惜化作魂灵,在凡尘俗世间辗转沉浮。原来……他们竟然互相蹉跎了一千年?
思及至此,源赖光难以置信地气笑了:“你知道吗?如果你当年不盗走这具躯壳,我很快就能重返人世,而你心心念念的恩怨,也早就解决了!”
鬼切一怔:“你不是为了躲避我,才放弃身躯转修鬼道?”
系统当即惊叹道:“卧槽!这是哪里来的逻辑鬼才!”
吃瓜的琴酒点头表示赞同。
“原来我源赖光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只会逃避的怯懦小人。”源赖光冷笑,身形虽稀薄如将散的晨雾,却又散发出了初见琴酒时那种极端危险的气息,“其实,如果你真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摧毁我的身体,湮灭我的灵魂,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源赖光此人,一了百了。”
鬼切蹙起眉头,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源赖光这自暴自弃般的话语十分刺耳。
“我想杀的,是最强状态的你。”鬼切沉声道,“重新回到人间,然后拿起你的刀,与我再次交手。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脱。”
“是吗?可我不想跟你打。”源赖光眉梢一挑,露出了传说中邪魅狂狷但其实非常欠打的张狂笑容,“你已杀过我一次,也给我源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我欠你的,那些死去的源氏族人已为我还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我准备永远欠着。”
“哇哦——”琴酒和系统不约而同地感叹。
鬼切眯起眼,右手握上腰间太刀的刀柄,面泛冷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愤怒吗?很好,更愤怒一点吧,我非常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源赖光持续作死,盘坐在地,拄肘托着下巴,笑意冰冷,“你知道吗?我刚才想到一个替我源氏死在你手下的族人报仇的方法,那就是让你背负你的执念,长长久久活在世上。”
“噫——”琴酒和系统语气嫌弃。
“你!——”
鬼切拔出太刀,作势要砍他,就见他起身迎着刀锋落下的方向快步逼近。见状,鬼切的手莫名一颤,刀刃在半空生生转向,擦着他的手臂砍到地上,将地板劈出了一条裂缝。
“嚯——”琴酒和系统的惊呼一波三折。
“源赖光,你真当我不敢杀你?”鬼切攥紧刀柄,怒火取代其他情绪,在眸底呈燎原之势弥漫开来。
源赖光气定神闲地甩袖,而后袖手而立:“来啊,杀了我,我以源氏家族之名起誓,绝不会采取任何反抗之举。”
受鬼切暴怒的心绪影响,太刀在他掌心颤抖低鸣,却迟迟砍不出去。
他咬牙切齿,数次按捺不住攻击的冲动,但每当这时,他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压制着他动手的欲.望。
为什么?为什么他下不了手?为什么明明是这个男人的错,他却能如此理直气壮?
鬼切气得眼眶通红,妖气不受控制地升腾盘旋。然而,即使暴怒至此,他的妖气居然还主动避开了源赖光脆弱的魂体和身躯,仿佛怕伤到他一般。
他抓住心口处的衣服,难以言喻的分裂感在内心炸裂,几乎把他撕扯成两半。
不,不是几乎,或许很久以前,他的灵魂就已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是效忠源氏,狂热地追随源赖光的蠢货;一个是执念缠身,蹉跎了千年时光的妖怪。
这两个人格对待源赖光的态度是极端的爱与恨,在找到源赖光之前尚可和平共处,但是见到源赖光之后,二者便产生了激烈的矛盾,于是,他的行为也就变成了此时的延宕犹疑,甚至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系统由衷感慨道,“这个源赖光不愧是源氏最强阴阳师,妥妥的狼灭一个。不过,他们俩间的这笔烂账,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吧?”
琴酒没理它,见一妖一鬼陷入僵局,斗鸡似的互相瞪眼却一言不发,只好开口打破沉默:“既然你们暂时不打,要不要听我说两句?”
鬼切看了过去,忌惮地瞥了他手中的狼牙棒一眼,既不同意,也不拒绝。
源赖光则飞快地挪到他身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音量说:“我好不容易整出这么大优势,你别给我搅和黄了,想办法帮我把我的身体捞回来再说。”
“你很阴险。”琴酒一脸嫌弃,“和你相比,那只妖怪就像黄纸一样纯洁无瑕。”
“是白纸!”源赖光心累地纠正,“古语所谓近墨者黑,我的阴险都是跟你学的。”
“……看着我半神级的狼牙棒,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求大佬帮我捞回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