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按下左边额头暴起的青筋,也按下与系统同归于尽的冲动,手臂一发力,将鬼手和妖刀一并甩了出去。
狼牙棒捶(非错字)在身侧,圣光像液态的黄油般流淌一地,进而蔓延至整栋房屋,隔绝了外界铺天盖地的妖气。
琴酒转头看向源赖光,想让他过来跟外边那位大佬做做交涉,话还没说,就收获了他一个谜之微笑。
大意约莫是:没想到你还是个狂野老男人。
右边额头的青筋突起,琴酒深吸一口气,默默往下按,回头冷声道:“打也打过了,发泄也该告一段落了,不想进来谈谈吗?”
肆虐的妖气蓦然一僵,随即缓缓消散。雨势渐小,风雷声变得平和而舒缓,虽然并无放晴的趋势,但好歹气势降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细密的雨帘被一束刀气割裂,一道身影从裂口中走出。
那是个俊美的青年,留有极具平安时代风格的刘海,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与身上繁复却不失利落的狩衣搭配的恰到好处,愈发衬托出他独特而又出众的气质来。
他的腰间佩着三把刀,还有一把握在手里,正是那鬼手所持太刀的实体。眸光冷冽,一身逼人的煞气,令他犹如自地狱而来的恶鬼,美丽的皮囊下装着滔天的怨怒,惊悚至极。
如果他怀里没有抱着一个白衣公子,也许他的气场会更加可怖。
琴酒的视线从青年面颊滑到他臂弯,最终定格在被他环抱的人身上。
此人黑发白衣,相貌俊美,即使生气全无,亦保持着贵族式的高雅,连手臂下垂的弧度都说不出的优美。
琴酒嘴角一抽:“源赖光,那是不是你的身体?”
源赖光一脸懵逼,不知道该因青年的出现而紧张,还是为自己身体的安全而担心。
呆滞良久,他憋出一句:“鬼切,莫非是你偷走了我的身体?”
鬼切,也就是那徐徐走来的青年,他平视前方的目光移到源赖光面上,死水般的双眸泛起些许波动:“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迫近门前,与琴酒和他的狼牙棒擦身而过。然而,就在他的长腿跨过门槛进入店内的瞬间,他突然狠狠哆嗦了一下。
琴酒将造型狂野的狼牙棒横于身前,奇怪地看着鬼切:“你怎么了?”
鬼切拧起眉头,呆板的神色因此显得灵动几分,浑身却像触电似的微微颤抖:“痒。”
说着,他将手中的刀别回腰间,在自己颈部、胸口、后背处挠了好久,兴师问罪的杀气直接消了六七分。
他这边刚说完,源赖光也蹿了起来,这抓抓那挠挠的没个消停,一边挠一边不忘瞪着琴酒:“快把你的圣光收起来!我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鸡毛掸子!还让不让人……让不让鬼活了!”
琴酒环绕一圈,看到满屋子的圣光,这才想起圣光的作用,对系统道:“把狼牙棒上的圣光关掉。”
系统对狼牙棒的威力颇为嘚瑟,笑嘻嘻地拒绝:“不不不,我觉得这样挺好,圣光版鸡毛掸子还能削弱那家伙的实力,不妨就这么开着。”
琴酒平淡地说道:“……你不要逼我现在就跟你算狼牙棒的账。”
“关了,这不就关了吗!”系统迅速收回满地乱流的圣光,充分显示了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圣光消散,狼牙棒脱去一层伪装,气场顿时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凶蛮。
琴酒拄着它顺势往柜台上一靠,看看魂体淡薄的源赖光,又看看舒了口气的鬼切,淡然道:“说吧,你们一妖一鬼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仇恨?”
“是不共戴天。”源赖光纠正。
鬼切放下四处抓挠的手,定定凝视着源赖光:“我寻了你一千年,这桩恩怨,今日必然要了结。”
说完,他放下源赖光的身体,那副郑重轻柔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回你的身体里去,然后与我决一死战!”
鬼切语调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充盈着战意和杀机,坚定有力。可源赖光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满腔热血的中二少年,并不会……或者应该说无法再被他的气势感染,反而抓住了另外的重点——
“你盗走我的身躯,就是为了让我的灵魂重回体内,再与你决斗?”
“正是。”鬼切毫不犹豫点头,眼底重燃炽烈火焰,一如当初强大霸戾的大江山妖怪,再无丝毫滞塞僵硬,“你的灵魂居无定所,我追寻了千年,才等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