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宁被引进门,在看见宣王之后,他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点怪异之色。
“拜见宣王殿下。”
贺松宁行过礼,抬起头。
二人的目光极短暂地相接了一瞬。
紧跟着,贺松宁转过头,目光落到了薛清茵的身上。
“身子好了?”贺松宁问。
薛清茵别过脸去:“唔。”
“我见你迟迟不归,有些担心,找了几个地方,方才知道你来了城郊的庄子。”贺松宁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但听来多少有点谴责意味。
薛清茵道:“我与阿娘说过了。”
薛夫人跟不跟你说,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啊。
再说了,盯着我干什么?往日也没见您这么上心啊?
薛清茵反问道:“薛清荷怎么样了?”
贺松宁抿了下唇,连宣王都感知到了他那一瞬的不快。贺松宁道:“还走不得路。”
薛清茵轻轻应了声“哦”。
宣王掀了掀眼皮,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疏离隔阂……应当是因这个叫“薛清荷”的而起。
听名字……是薛清茵的姐姐或者妹妹?
薛清茵很快又开了口,道:“大哥你若实在担心得紧,不如请魏王殿下,将他的御医派到府上来给她瞧一瞧。”
这话她是说得真心实意。
贺松宁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薛清茵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再结合她突然来了城郊不归家……她在躲他?
那日真将她伤得狠了?这个念头,从贺松宁的脑中掠过,却没有就此消弭,而是深深地扎入了深处。
副将摸不清个中的气氛和纠葛,他想也不想便问道:“很严重吗?若是严重的病症,薛姑娘何不来求求咱们宣王殿下?也不必舍近求远了。”
贺松宁眼底的怪异之色登时更浓。
舍近求远。
哪个算近?哪个算远?
这厢薛清茵叹气道:“倒也不好什么事都麻烦宣王殿下,我这面子薄,再用一用,就没得剩了。”
贺松宁语气低沉,骤然道:“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会去找魏王殿下。”
宣王道:“去找金雀。”
“嗯?”薛清茵转头看他。
宣王看着薛清茵,全然没有将贺松宁放在眼中,他语气平淡地道:“你去找金雀,她会答应你。”
薛清茵心道这样不好吧?
为了薛清荷去找金雀公主。
这不挺白费心思吗?
宣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金雀会很高兴。”
薛清茵这才乖乖应了声:“哦好!”
贺松宁没再说话,丫鬟端了茶来,他一手接过茶,挨着薛清茵坐下。
气氛好像渐渐变得更尴尬了。
唯有副将见怪不怪。
宣王性情冷酷少话,有他在的地方,大都是战战兢兢、安静如斯的。
最后还是薛清茵打破了沉寂,她问:“大哥不回去?”
贺松宁不动声色:“嗯,留在这里陪你。”
您没事儿吧?
薛清茵纳闷。
她只好撇了撇嘴道:“大哥今晚住哪里呢?”
贺松宁不解:“自然还是从前住的地方。”
“宣王殿下住了。”
秋爽苑自然也是不能去住的。
宣王都没住,也就轮不到他去。
贺松宁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他道:“我随你住。”
薛清茵:?
现在你不怕我爱上你对你纠缠不休了?
最后赵煦风和赵总管也被安置去了宣王的院子。
薛清茵一想到回去睡觉还要看见贺松宁,就觉得有些烦。
她干脆独自往山上走,谁也不带。
哎,不如看马去。
“清茵。”贺松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爬山坡爬了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薛清茵很是愤怒。我费劲儿爬这么久,你怎么几步就追上来了?
薛清茵转过身,语气半死不活:“干什么?”
“我方才知道,那日游湖,我派给你的仆从,你分了两个给清荷。”贺松宁低声道。
“哦。”薛清茵显得神色恹恹。
“你没有故意冷落她。”
“啊。”薛清茵还是应得很敷衍。
贺松宁见她这般情状,没由来地生出一分烦躁,同时也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清茵。”
薛清茵忍不住道:“大哥要是有什么话,要不您快点儿说?”
贺松宁就算是瞎子也感受到她身上的不耐烦了。
“那日……是大哥做错了。”贺松宁服了软。
他说着,还抬起手来,试图拉开薛清茵的衣襟,瞧一瞧她肩头的痕迹。
薛清茵猛地后退一步:“作什么?”
贺松宁心头的那点儿烦躁登时更多了。
他沉着脸道:“我瞧一瞧你的伤。”
薛清茵不高兴地道:“不给。”
反正这回的事,正好借题发挥!她可以不用再扮原身了。
贺松宁噎住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