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闻骁闭口不言,面色灰败,他的指尖隐隐带着颤抖,全身被极大的愤恨和难堪席卷,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找出有力的句子。
段殊不再理他,继续看着皎洁如月的画中少女,甚至没有注意到戚闻骁是在什么时候狼狈地离开的。
黎嘉年结束了令人生厌的客套礼节,像躲避瘟疫般快步走回来的时候,看见段殊的目光落处,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真挚的雀跃。
“我也很喜欢她。”黎嘉年语带欢欣,“我们果然很像。”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这句话。
段殊颔首:“可惜等待她的命运是毁灭。”
“但是她跌落下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定很清脆。”黎嘉年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
短暂的静默后,这对像是无意间说起了双簧的孪生兄弟,又默契地笑了起来。
“说回正事。”黎嘉年清了清嗓子,“刚才我们说到了去你家,对不对?”
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段殊隐约有了预感。
“我觉得你一定有画画的天赋,我想教你画画。”黎嘉年直截了当道,“我很好说话,还可以上门教学,不如你先试学一次,要是不满意,就当作是我贸然来拜访了一次,顺便参观《风暴》被吹到了哪里……”
他兴致高涨地顾自说了下去,似乎笃定段殊不会拒绝。
段殊也的确没有拒绝,故事的走向愈发神秘,他的心里被激起一种奇妙的憧憬。
“我会准备好一个宽敞的画室。”
和一个只属于他的房子。
当女佣提起陆执的行李箱,往对面那栋新租下的别墅走去的时候,总在段殊面前高高昂起的头颅,分明低眉顺眼了许多。
她想不明白,擅自出门且没有完成画画任务的段殊,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陆先生的惩罚,居然还要独自拥有这个豪华的大房子。
她实在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
屋外夜色沉沉,段殊倚在楼梯栏杆边,面露倦意,但仍然对着即将离开的陆执真心实意道:“你效率很高。”
陆执脚步一顿,语气淡漠道:“芳姨会留在这里照顾你。”
言外之意,会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独居的段殊。
他买来的画成了段殊收到的礼物,豢养的私人宠物出入在大庭广众下,一切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在段殊告诉他黎嘉年想要来家里教他画画的时候,陆执却格外平静,很快让人找好了附近空置着的房子。
在绕过了那个暴露即毁灭的类脑逻辑之后,段殊此刻也摸不透陆执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没关系,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将步入更有趣的阶段。
真品亲自教赝品变得更像自己,而那个最偏执的爱慕者,却只能在毗邻而居的地方远远看着。
翌日,段殊很晚才起来,他穿着更舒适自在的棉质睡衣下楼,这在往日是陆执绝对不允许的事。
黎嘉年跟他约好了明天过来,所以今天的段殊是自由的,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消磨这一天。
餐桌上放着拆开了的点心盒,松散的丝带被整齐地折好,点心不见踪影,只余一张寄语卡片。
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的时候,一楼的电视剧动静当即暂停,芳姨略显紧张的声音传过来:“段先生,点心放在冰箱里了,我来帮你拿?”
段殊觉得这个转变有些好笑,但他也懒得为难这个遵照既定逻辑办事的工具人角色,应道:“不用了,我自己拿。”
“哎,那你有事就叫我。”
沙发上响起光滑的摩擦声,芳姨重新坐了回去,按下播放键,熟悉的男女主角争吵声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