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安倍晴明本不该出现在吉原的。
暂且不提以他的心性品格是不会踏足这般腌臜之处,最为关键的是,安倍晴明作为平安时代的风云人物,理应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又怎么会出现在千年后大正时代的吉原红灯区?
但是他现在既然出现了,自是有他的理由。
一只头上系着浅紫色的小纸人抓着安倍晴明的衣角,颤抖着声音道:“晴明大人,不是说好了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把御妖鬼灵歌伎带走的吗?要是引起目标的注意就得不偿失了!”
安倍晴明扫了小纸人一眼,并未回答,而是径直地唤出了轮入道:“计划有变,现在立刻去吉原鬼灵歌伎那里。”
轮入道清啸一声,悬浮在车首的人面朝安倍晴明颔首行礼,在安倍晴明稳当坐下后,便风驰电掣地飞入夜色之中,朝着灯红酒绿的吉原奔踏而去。
小纸人嘤嘤了几声,但是见安倍晴明的神色淡淡,碍于他的威压与实力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闭嘴。
吉原的夜晚向来是热闹的,但却从未这么喧嚣过。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堕姬暴跳如雷,站在她眼前的鲤夏花魁不仅模样改变了,还有着奇奇怪怪的能力,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绝不是鬼!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居然气息如此恶心!”
鬼灵歌伎冷笑着反唇相讥。
原本属于花魁典雅精致的房间早已狼藉凌乱得不成样,木制的墙壁更是被刀锋与袖影轰出了凉风嗖嗖的大洞。
这样剧烈的响声惊醒了那些交颈相眠的吉原之人,时任屋的妓夫与老板已经往这里赶来了。
鬼灵歌伎本是打算先把坏了她计划的堕姬解决掉的,但是忽然她猛地转向了东侧,面容上浮现出了红晕与恍惚的笑容:“晴明大人竟然亲自过来了……”
自家主人居然屈尊降来见自己,这样的殊荣让鬼灵歌伎兴奋得一时间脑袋发热,不顾还有个堕姬在场,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发髻与着装起来。
而灶门炭治郎手心满是汗,知道这些人就算来了也只会沦为眼前之鬼的腹中餐,而另一侧的鲤夏花魁——或者该称呼她为鬼灵歌伎,就算并没有敌意,但她身上散发出来不下于堕姬的可怕气息,还是让灶门炭治郎喉咙发干。
必须得把她们从无辜的普通人身边引开才行!
这么想着的灶门炭治郎也是如此照做的,他手中的日轮刀攻势一转,变得更加凌厉,源源凛冽水流袭来,逼得堕姬与鬼灵歌伎不得不从狭窄的楼阁跳跃到了更加开拓的屋檐上。
原本鬼灵歌伎正好整以暇地理着自己的发髻,被灶门炭治郎这么一赶,整理的动作便被打断,这让她火上心头,双眼红芒更甚。
只是碍于安倍晴明的禁制命令,她不敢对身为人类的灶门炭治郎做什么,但是身为鬼的堕姬可就不一定了。
鬼灵歌伎扶了扶发簪,娇容一冷,素手翻转怀里出现了一支琴笳。
“竟然打扰我与大人的久别重逢——以死谢罪吧!!”
鬼灵歌伎厉喝一声,同时手在琴弦上轻盈迅捷地弹奏了起来。
“呃啊——!!”
距离鬼灵歌伎最近的灶门炭治郎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但是那明明很悠扬却令人浑身发冷的乐符依然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脑袋里,扭曲着他的视线,让他几欲作呕。
但这已经是鬼灵歌伎手下留情的结果了,只需要看看被她作为目标的堕姬此刻狰狞扭曲的面容和肢体,就知道灶门炭治郎不过是离得太近殃及池鱼。
“可恶这是什么啊?!”身为十二鬼月上弦之六的堕姬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那明明无形无状的音乐竟然直接扭曲了她的躯体,她引以为傲的双手和身躯居然在这音乐声中被拧成了麻花状,鲜血渗人地从她的口鼻耳眼里溢出,令她直接丧失了战斗力。
鬼灵歌伎手下不停,琴声一阵比一阵快,一阵比一阵响,而身处于这个吉原花街,又激起了她曾经的记忆,同时乐声中也开始变得愈发地残酷冷冽。
曾经作为花魁时的瞩目,年老时却又被冷遇嫌弃的落魄,还有无论如何最终都无法获得自由与幸福的绝望,原本已经压下去的黑暗记忆,在这个异世界的吉原花街里重新被唤醒,让鬼灵歌伎差点失控直接把所有听到这乐声的人躯体都拧成扭曲的麻花状。
灶门炭治郎只觉得自己的内脏似乎都在变形,眼前斑驳的色块一片接着一片炸开,明明他该挥动着手里的日轮刀打断着诡谲恐怖的音乐,但偏偏他就仿佛被施下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身躯都被撕裂的乐声中死去时,灶门炭治郎又嗅到了那如同明月照苍间雪一般的气息。
而且这一次不是若隐若现、缥缈虚无,却是浓郁得好似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