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崔宇投射过来的视线,贾赦讪讪闭上了嘴,努力面容肃穆起来。
崔宇见状,忽然间想到了先前泰兴帝那不带停顿的一段话,恍惚间感觉自己窥伺了泰兴帝知晓他到来就秘宣的真相—皇帝自己也明知所谓的“师徒点子”不靠谱,得趁着贾赦本性尚未暴露前定下来,到时候货已售出,概不退还。
被腹诽的泰兴帝饶是已经回道了宫中,感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但总觉得心理泛着嘀咕,不免跟心腹戴权唠叨一句:“就算……就算相见的时候恩侯看着不靠谱,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对吧?而且……这才第一天,恩侯还没惹什么祸,更有十二这熊孩子对比,他都答应了总不会反悔吧?再说了恩侯那脸蛋也是能看的,就算作死,那也是赏心悦目的,这恩正起码的怜香惜玉总有吧??”
戴权闻言垂眸敛住略微抽搐的嘴角,拿十二殿下对比,您还真是亲爹啊!而且怎么这话听着有种……有种在当媒婆的既视感?
“皇上,人与人相处冥冥之中也有缘分。这……”
等等,我说了什么?
戴权话语一滞,忙不迭挽救自己先前一时开的小差,神色真挚,郑重接着道:“崔大人与贾大人也是有缘的,正所谓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如若不然,两位大人怎么会这般阴差阳错就先见了面?”
“而且两位大人您视若子侄,这也是缘分。”
听人提及这玄而又玄的缘分,泰兴帝想了想,便放心了,含笑了一声,叹道:“没错!”
三年又三年有多少读书人,哪怕榜上有名,可是有多少人在他帝王心中能留下印象?这足以证明小崔福缘不错。
至于贾赦,那没准上辈子踩了什么狗屎运,这辈子让他投身到贾家。他祖父,他爹都是帝皇心腹,以致于贾赦打小就能在他眼前蹦跶,让他想忽视都难以忽视掉。
一听这话,戴权放心了,自己刚才胡诌也是一本正经的揣摩了圣意的。
回想这对有缘师徒相遇的种种,泰兴帝倏忽间眉头一拧,冷声:“老戴,去上书房跟夫子们说一声,十二也老大不小了,该好好学学长幼有序,上下尊卑。”
一个小小光头皇子就敢耀武扬威,还限期破案,这打算打谁的脸?他老子还没死!
听得出泰兴帝话中的怒火,戴权敛息,应了一声是。
“等等,等案子破了,再去传旨,也让朝臣还有那帮孽子看看小崔的能耐!”泰兴帝眼角余光扫到御案上的奏章,补充了一句,又问:“对了,到底什么案子?去给朕打听打听。”
他是因安排在贾赦身边的密探来送信,才知道的。
直到今日才懂贾赦“你欺负我,回家告我爹”这话在纨绔派中的杀伤力,这贾赦太会哭了。
泰兴帝越想火气越大:“要是鸡毛蒜皮的事让恩侯历练历练,小崔盯着就行,这娇生惯养的看见个尸体都能吐。不能太惯着。”
“是。”戴权沉声应道,心理默默的对贾赦……对崔宇深表同情。先前泰兴帝既然给了贾赦皇子的份例,自然也赐了一密探护卫。然后这密探午膳前就送了一张小奏表,那信笺上眼泪滴答滴答的,拿手里还湿着。
这诉苦上眼药……哦,是贾赦显摆自己勇敢,坚强,不屈,记录自己上任遇到的第一起凶杀案的种种心路历程,也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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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权自己动身来顺天府,此时已经结束了对花妈妈的问话,贾赦正乐颠颠的显摆自己的能干:“仵作尸格上那两疑惑的新伤,我一眼就……就……”
迎着崔宇似笑非笑的面庞,贾赦弱弱道:“请专业的看出来了。”
“那贾大人对于凶手可有头绪?”崔宇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和蔼问道:“要不要再请专业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