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轻笑一声:“怎么,拿个东西还能打起来?”
余鹤撇撇嘴。
他就知道王务川会把状告到傅云峥这儿。
余鹤不想回答,就掀开傅云峥腿上的毯子,把自己的头盖了起来。
拒绝交流。
像一只小鸵鸟。
傅云峥隔着毯子,摸了摸余鹤的头。
正在这时,王务川的声音从车窗边传过来:“傅先生,这是......”
看到余鹤的头埋在毯子里,王务川猛然一顿。
这光天白日,这是干嘛这?
王务川一时只恨自己不是瞎子,长了双眼尽看这不该看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王经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掩饰尴尬,他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说:“打扰了,这是余鹤朋友捎给他的点心。”
朋友?是肖恩吗?
余鹤从毯子里钻出来,正撞上王务川一言难尽的神情。
余鹤:“???”
王务川只看了余鹤一眼,就不再多看,把手中的纸盒递给余鹤。
余鹤坐起身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哦,酥福记的杏仁酥,每次买都要排队,王经理,替我谢谢肖恩。”
“您慢走。”王务川对傅云峥点点头,虽然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到极致,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天凉了,还是关上点车窗吧。”
傅云峥:“......”
余鹤:“???”
余鹤正要拆纸盒,傅云峥却抬手把点心盒拿了过来。
“回家吃,吃完东西坐车会晕车。”
很有道理,余鹤接受了傅云峥的建议。
来的路上睡了一路,坐了两个小时车居然一点都没有难受,这对余鹤来说还挺新鲜的。他就像寒候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完全忘记平时晕车想吐又吐不出来多难受,来的路上没晕车,回去的路上就精神了。
傅云峥关上车窗,车里安静下来,他展开毯子问余鹤:“还睡吗?”
余鹤此刻没有困意,精神的还能再熬两个大夜,有点想刷手机,又怕自己晕车,他靠在座椅上,突发奇想:“您躺我腿上吧。”
傅云峥愣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捏住自己裤边。
余鹤拍拍自己的腿:“来,回去您靠着我睡。”
“那你扶我一下。”傅云峥没什么感情地陈述事实:“我侧不过去。”
余鹤抱着傅云峥的肩膀,扶着他半躺下来,一个成年男子的头很沉,压在腿上是有点重量的。
他把毯子盖在傅云峥身上:“这样可以吗?”
傅云峥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余鹤喉间的喉结。
余鹤的喉结很明显。
每次余鹤覆在傅云峥身上,傅云峥一仰头都能看到余鹤的喉,就像现在这样。
傅云峥觉得自己很轻浮,余鹤让自己躺在他腿上,自己却在偷窥凝视余鹤的男性特征。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曾经对很多事情都非常感兴趣:健身、拉小提琴、写毛笔字、滑雪、游泳,甚至赚钱、上班、开会、演讲、谈判。
可现在,这些事情都不能再引起傅云峥的兴致了。
傅氏当家人、身价千亿、年轻有为、资本奇才、商业精英这些光鲜华丽的标签,都抵不过那三个字。
残疾人。
顶着残疾的身份,所有人都会同情他、可怜他。
大家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向他。
带着‘残疾人’的标签,傅云峥在商场上得胜的成就感会大打折扣,因为无论他是赢在谈判技巧还是赢在气势强大,都不能彻底击败对方。
对方可以轻飘飘地掩饰失败——
他们会说:“看他是个残疾人,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
对待这种不平等,傅云峥无法报复回去,因为他就是个残疾人。
一个连成功都带着可悲色彩的残疾人。
原有的爱好令他生厌,撕掉身上这些华丽的标签后,傅云峥尝试继续寻找能让他有成就感的事情。
比如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和余鹤相处。
一个身患残疾的普通男人。
下位者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如果他去睡余鹤,那么余鹤对他的温驯可能假的,反应也可能是假的,傅云峥没办法清晰判断余鹤对他的感觉是否足够真实。
于是,傅云峥将主动权交给了余鹤。
余鹤太年轻了,那夜的惊诧之下,半点伪装也没有,傅云峥能清楚地看穿余鹤对自己欲望。
余鹤覆在他身上,为他意乱情迷时,从来不是因为‘傅氏当家人、身价千亿、年轻有为、资本奇才、商业精英’这些没用的标签。
只是因为他。
这让傅云峥感到兴奋。
就像现在,他知道倘若自己伸手摸一下余鹤的喉结,余鹤定然会立刻回馈给自己他想要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