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宋季秋已经搬离许嘉平那桌,但由于他们的座号连在一起,安排值日时被排到了一起。
元林对此颇有怨言,一边翘起二郎腿等宋季秋一起放学,一边嘴炮许嘉平。
“三岁小孩拿扫把的姿势都比你利索。”
“没吃饱吗这边的黑板一点都不干净。”
宋季秋拍拍元林的脑袋:“元少爷,不想他把黑板擦塞进你嘴巴里就闭嘴。”
元林噎住,下意识闭上嘴。
许嘉平“啧”了一声,似乎在为没有将这个行为付诸实践而感到遗憾。
“你挺懂他的啊?”元林为自己又被许嘉平吓到而郁闷,于是阴阳怪气自家发小。
宋季秋耸耸肩,一副挺骄傲的模样。
元林自讨没趣,从鼻孔重重喷出一道气,埋头玩游戏眼不见心不烦。
做完卫生时教室后头的钟刚好指向六点,他们三人出了校门,走过校外的一片巷子就即将分道扬镳。
路的前方,几个五中校服的男生正在追打另一个瘦小纤细的男生。
元林眼尖,拉了拉宋季秋的袖子要他一起辨认:“这不是我们上回去五中找的同学吗?”
宋季秋闻言望去,那个男生正是在许嘉平和闫凯打架事件里他们找到的作证对象,多亏了他告知闫凯校园暴力的事迹方便宋季秋收集证据,许嘉平才能免于处分。
“陈问!快跑!”
仓皇逃跑的陈问感觉一道力量拉住他,把他从无目的的黑暗中拖出,原本想要放弃闭眼挨打的悲观情绪消散,他咬牙拼劲最后一股力跟上他们的脚步。
宋季秋记性好,把巷子规划出像迷宫一样的路线,很快甩脱了对方。
元林疑惑道:“不对啊,我们都能打,为什么要跑?”
宋季秋说:“因为我爱好和平。”
许嘉平能打架,元林爱打架,这两个人碰到一起怕不是能翻天,他当然得想办法制止。
陈问弯着腰大喘气,凑近看他很瘦,腕骨细得惊人,头发带点营养不良的黄,一张小脸衬得眼睛格外大。
“他们为什么追你?是要报复吗?”元林好奇地问,“你放心,你要是因为作证被闫凯那个龟孙穿小鞋,我一定帮你伸张正义。”
陈问摇头:“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也有一部分不是。”
元林被绕懵了:“你怎么跟打哑谜一样,我听不懂。”
陈问望着沉默不语的许嘉平和一看就知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两位少爷,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大。
他蓦然笑开,明明正当青春的年纪竟然有种开到荼蘼即将凋零的颓败与风情:“他们打我是因为我是同性恋看不起我,我之前为了钱和闫凯搞在一起,但闫凯瞧不起我,我生气了,借了你们的手让闫凯吃瘪我很开心。谢谢你们啊,正义的使者。”
最后一个词被他咬字咬得充满嘲讽。
他们高中的时候远不如以后的风气开放,同性恋几乎成为一个禁区,经常和恶心、下贱联系在一起。
陈问本以为元林和宋季秋会流露出异样的神色,结果元林一脸“就这”。
“他们不是因为同性恋欺负你,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他们是坏人。”宋季秋回答,但不会骂人,只能干巴巴想到一个不轻不重的形容。
元林难得没有开玩笑,郑重地点头。
“算了。”陈问抹了把脸,“今天谢谢你们,我们不要再见了。”
“那他们还会骚扰你吗?”宋季秋替他担忧。
陈问笑:“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似有若无地瞥过许嘉平,抬脚准备离开。
“走什么走,都给我站住。”
巷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来人一张国字脸,一身浅蓝的警服。后头垂头丧气跟了一串五中的人,正是刚才追他们的人。
“你们是不是又打架斗殴了?我刚看见你们跟飞毛腿一样狂奔,都跟我回派出所一趟。”这位警官姓刘,专管这个片区的治安,最常做的就是抓打架的小混混,他们不巧撞到枪口上。
元林喊冤:“警察叔叔,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出手。”他怒骂五中的小混混们,“一群孙子被抓了还要牵扯无辜人士下水,太亏了,早知道就该揍你们一顿。”
刘警官脸色一板:“别乱说话,你们跟我回去给我说下事情的经过就行。”
浩浩荡荡一帮人像跟在老母鸡后头的小鸡仔垂头丧气地前往警察局。
元林特别兴奋,拿出手机到处和人吹嘘自己要进局子了。宋季秋似乎不太情愿,在队伍后面小声问许嘉平:“我偷偷逃掉的几率有多大?”
“你想逃?”许嘉平有点诧异,望了眼队伍前方的刘警官,把宋季秋挡在自己身后,“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