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多喜抬头看写着“将军府”的门匾,上前敲门。
这回开门的是门童,不知沈故身份,便问:“公子找谁?”
“我叫沈蓝衣,你只管进去通报。”
福伯听完门童的转述,连忙赶到府门口。见真是沈故,内心叫苦不迭:这小祖宗怎么又来了。再来几回,将军府都得让他搬空了!
“福伯,我来借宿,顺便蹭饭。”沈故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问,“不知赶上没赶上?”
“公子哪儿的话,快请进。”福伯只能乐乐呵呵把人请进来,扭脸吩咐一旁的下人,“去叫王爷,说沈公子来了。”
“我亲自去。”沈故哪能错过在楚昭凌跟前刷存在感的机会,“你带路就好。”
楚昭凌的生活单调到无聊,有政务时处理政务,没政务时就回府看书,每个月会去校场两次,跟士兵们切磋。
这会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楚昭凌便在书房里看书。身旁无需人伺候,房间内外都格外安静。
“王爷!”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一阵呼喊,“出来吃饭!我饿啦!”
楚昭凌皱眉,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
“你不开门我进去了!不许生气,不许打我!”
接着是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门被打开,沈故走进来:“晚上看书伤眼,咱们吃饭去吧。”
楚昭凌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不回宫,来这里干什么?”
“酒楼的事还没弄完,皇宫进出也不方便,路还远。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你府里了。”
“……我同意了?”
“王爷宅心仁厚,心地善良,自然不忍心我露宿街头。”千穿不穿马屁不穿,沈故小嘴抹蜜,一顿狂吹。
“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楚昭凌把这两个词放在嘴里品了又品,越品越不是滋味,一阵冷笑,“那你倒说说,我如何宅心仁厚、心地善良。”
沈故脱口回答:“王爷守家国不失寸土,护黎明百姓安全。这就是最大的善良。更是大义。”
“我手上沾满鲜血,无数条生命葬送在我手里。”楚昭凌像个固执的孩子,一定要改变沈故的想法,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好人。这种评价,在他看来是讽刺和嘲弄。也不需要。
沈故一耸肩:“出发点不同而已,反正我觉得你人很好。沈国百姓也认为你是大英雄。”
楚昭凌被夸的别别扭扭,书扔到桌案上:“吃饭,饿了。”
沈故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你答应我借宿了?”
“再问把你扔出去。”楚昭凌训斥。
沈故立刻闭嘴。
晚饭楚昭凌会和门客一起吃,方便交流事情。不过今晚多了个沈故,大家有很有默契地缄默不语。
沈故挨着楚昭凌坐,低头扒饭。像个坐在家长身边好好吃饭的乖宝宝。
叶青衣一刻闲不住,戏精上身:“王爷,今晚您要去哪里睡?人家都独守空房很久了。”
楚昭凌甩给叶青衣一记刀子眼:“不吃就出去。”
叶青衣假哭几声:“王爷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当真是无情。”
完全没有“新欢”自觉性的沈故继续吃饭。
叶青衣身旁的白衣男子燕微雨无奈摇头,给他夹了块排骨,温声道:“好好吃饭。”
叶青衣要是听话,就不叫叶青衣了,继续叭叭:“我今日读了个故事,说一个女子惨遭负心汉抛弃,投井自尽后化为厉鬼,专杀世间负心汉。王爷当心此鬼半夜去找你!”
楚昭凌这回连眼神都懒得给。
别看叶青衣长得人模人样,实际就是个小泼皮,跟这种人认真就输了。
倒是一直埋头吃饭的沈故,小声开口:“能不能好好吃饭,别……别说这些。”
叶青衣一挑眉,不仅没停,还声情并茂起来:“那女鬼舌头一尺长,眼如铜铃,眼角还往外渗着血。手化为利爪,专掏人心!”
“再多说一句,本王就把你的舌头拽成一尺长。”楚昭凌侧隐隐地开口。
为了保住舌头,叶青衣立刻闭嘴。
用完饭,众人散去。楚昭凌也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到床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楚昭凌,你睡了吗?”
楚昭凌正处于将睡未睡的状态,各方面反应略迟钝,没辨出声音的主人。以为是叶青衣玩心作祟,扮鬼吓他。
翻身下床,用力拽开门:“你……”
门外的人让楚昭凌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好悬咬了舌头。
沈故站在门口,头发散开,没了发冠的约束,发丝有些凌乱,柔软地垂着。眼巴巴地望着楚昭凌。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