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外人在场,楚昭凌没计较小五的僭越,轻飘飘说了句:“大不了守到我死。”
三年前,先帝薨逝。次月,楚昭凌收到一封密旨,让他进宫辅佐新帝。
然所有人皆知密旨,却不知密信。
那是先帝抛开君臣之别、地位之差,对楚昭凌说得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再无第二人知晓。
不轻诺,诺必果。楚昭凌既然答应了,就会尽全力。
何况沈故总会有孩子。总不可能孩子还是个昏头巴脑的缺心眼。楚昭凌活得久点,总能培养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沈家皇帝。
昏头巴脑的缺心眼——沈故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别说勤政爱民了,连早起都做不到。很有当昏君的潜质。
衣服鞋子都在原来的房间,沈故赤脚下床,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多喜!”
早就醒了的多喜听到喊声,循着声音就过来了:“公子,您怎么在摄政王的房里?”
沈故干咳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怕鬼,眼神躲闪:“你去我房间把我的衣服和鞋子拿来。”
多喜多聪明一孩子,立刻明白是摄政王强迫的,没再多说一句,扭身去拿衣服。
穿戴整齐,沈故看了眼日头,准备去厨房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剩饭什么的。
还没到准备午饭的时间,厨子回了房间,并未在厨房,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沈故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锅里放着两菜一饭,还冒着热气。
“这是给我留的吗?”沈故不确定。
多喜:“应该是。府里的人都吃过了。”
既如此,沈故没客气,一口气填饱肚子。出府继续忙酒楼的事。在府门口遇到了福伯,吃好喝好睡好的沈故开心打招呼:“福伯早,今晚我还来,记得做我那份饭。”
福伯看了眼高升的太阳,心说:不早了。
到了酒楼,多喜把招聘书贴到门外:“公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人来应聘。”
有道是人多好办事。这么大个酒楼,就算沈故有心也无力。
一个时辰后,一名青年男子出现在门口,试探着问:“请问是这里招杂役吗?”
沈故坐在新买的椅子上,面前是长方形桌案:“是,进来吧。”
男子走进来。
“之前都做过什么活?”沈故问。
男子答:“在米铺扛过大米。后来我娘生病,为了照顾我娘,就不干了。”
沈故又道:“我这里只要能长期干的,起码一年往上。短期的不要。”
“我可以!”男子连忙保证,后话锋一转,“就是……就是能不能提前给我一个月的薪俸。我娘病刚好,家里的钱都用光了。”
沈故没答,看了眼多喜。
“那怎么行!”多喜心领神会,“万一给了你钱,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男子把家住何处、家里有几口人交代的清清楚楚,“老板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写完雇佣契书,沈故放下笔:“这样吧,你先干一天,我看看你活干的怎么样。若是干的好,我就答应你。”
男子一听有戏,一口应下:“好!”
“多喜,带他去后院。”
一直到晚上,除了急需用钱来碰运气的男子外,再没有其他人来应聘。沈故料到了这种情况,并不着急。
“公子,”多喜带着男子走到前厅,“后院都打扫干净了。”
沈故愣了下:“都弄完了?”
多喜:“还有两颗树,明天拿上锯,把它们伐倒。”
“树招财又旺宅,留着。”沈故边说边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钱,递给男子,“这是你两个月的薪俸。活干的这么好,今天算你一天工。明天辰时来上工,别迟了。”
男子双手接过来,连连道谢。
沈故从桌子上拿起两张纸:“这是雇佣契书和你提前支取薪俸的凭证,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男子看着白纸黑字,面露困惑。
沈故猜他可能不识字:“你若信不过我,可以拿回去,找人给你念一遍。”
“信得过!”男子拿起毛笔,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今天政务有些多,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
楚昭凌从马车上下来,深厚的内力让他成功捕捉到很远处熟悉的声音:“多喜你看着,你家公子我日后必定富甲一方!到时候我非得在楚昭凌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话语里尽是骄傲和憧憬。
多喜受他家公子高昂的情绪感染,重重“嗯”了声,激动道:“富甲一方,打倒摄政王!”
这样公子就不用在委身求全了!
沈故跟着喊:“打倒摄政王,走上人生巅峰!”
喊完后,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笑出声。
恰在此时,福伯打开王府大门。
府门越开越大,楚昭凌仿若一副缓缓打开的画卷,随着府内投出来的光亮,慢慢从黑暗中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