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四刻。
身边人的呼吸声平稳而清晰,楚昭凌迟疑半晌,没忍叫醒他,想着等自己洗漱完了再叫他。
楚昭凌身着亵衣走到面盆前。他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想不清醒都难。
小五每天早上的任务只是给王爷打来一盆清水,其余的楚昭凌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洗完脸,楚昭凌走到铜镜前,开始束发。
梳妆台上放着沈故的发冠。纯银发冠古朴典雅,镂空的复杂纹样,加上镶在上面的宝石又显露着精致和贵气。
楚昭凌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拿起自己造型简单的玉冠,将头发固定住。
换好官服,再做完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出发了——叫沈故起床。
楚昭凌站在床边,低眸注视着呼呼大睡的沈故。半天后,似有似无地轻叹一声,扭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件连帽的黑色大氅。
给王爷送完洗脸水,小五便去套马车。一切准备妥当后,小五便坐在马车外头等。一掐时间,王爷今日要比往常慢些。
多等了约有一刻钟,终于见王爷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个……人?
裹得很严实,看形状应该是个人。
想来只可能是皇上了。
“王爷,这……”
“叫不醒,到宫里再说。”楚昭凌道。天色黑,小五没发现王爷略带心虚的眼神。
楚昭凌第一次做这种事,反反复复裹了好几次,才把沈故完全裹起来——没露手也没露脚。
比包饺子都费劲。
对方竟然也没醒,任他摆布。
上了马车,楚昭凌把沈故放到座子上,摘掉他头上的帽子:“走吧。”
马车驶离王府,朝皇宫走去。
再德高望重的大臣,都不许乘坐车马、轿辇等进入皇宫。马车停在宫门口,楚昭凌抱着沈故走下马车。
睡了一路的沈故终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感觉有些闷,来回动动脑袋,成功把帽子蹭掉了。
借着蒙蒙亮的天色,沈故看到了楚昭凌清晰流畅的下颌线,软软喊了声:“楚昭凌。”
楚昭凌“嗯”一声,步伐稳健。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沈故看了眼四周,这才刚进宫,离寝宫还有好一段距离。
“你没穿鞋。”
沈故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包成了毛毛虫,眨眨眼:“我沉不沉?”
“不沉。”
跟他负重训练背的石块差不多。
既然如此,沈故安静窝在楚昭凌怀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呵欠。
楚昭凌:“……别睡了。”
沈故“嗯嗯”两声:“不睡不睡。”
嘴上这么说,睡意却十分浓重。沈故转移注意力,跟小五说话:“小五,你说王爷能不能一口气把我抱到寝宫?”
跟在后面的小五一愣:“回皇上,奴才不知。”
“你猜嘛。能还是不能,选一个。输了没惩罚。”
小五:“皇上先选。”
沈故估摸了下距离:“我选不能!”
“那奴才选能。”
小五:皇上输定了。这点距离对王爷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眼瞅着离寝宫越来越近,楚昭凌一次也没停,步伐依旧稳健。
沈故着急了,弹了弹被大氅裹住的腿:“你歇一歇,歇一歇。”
楚昭凌置若罔闻,一直把沈故抱到寝殿的床上。
沈故在床上来回打几个滚,大氅就散开了,从里面出来,仰头瞧着站在一旁的楚昭凌:“真厉害!”
“换衣服,上早朝了。”说完,楚昭凌扭身朝殿门口走去,唇角翘起微小的弧度。
勤政殿内。
沈故坐在龙椅上,垂眼睨着底下吵成一团的大臣,十分无语。他不明白,迁都一事不是已经被否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按照小说里写的,孟贤、王岐一党之所以坚持迁都,是想从中贪污修建工程的银两,再用这些银两招兵买马,为后面的起兵谋反做准备。
不过在楚昭凌的极力阻挠下,这个计划夭折了。
没想到如今连他这个皇帝都亲口否决了,竟然还不死心!
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啪!”一声,沈故用力猛拍龙椅扶手:“都闭嘴!”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迁都之事朕上次早朝就说过,怎么,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
沈故挺直腰板,脸一拉,怒瞪着底下的大臣:“你们上嘴片碰下嘴唇就说要迁都,修建宫殿的钱从哪来?修建文武百官宅邸的钱从哪来?国库里的钱是拿来随意挥霍的?!那都是百姓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