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被楚昭凌扑倒,摔在地上。叫喊声、惊呼声充斥在耳边。血腥味弥漫。
流出来的血浸到沈故的衣服上,一点点渗透进去,带着温度的濡湿感让沈故生生打了个寒噤。他有些呆滞地转了转眼珠,看着压在身上的人,连说话都不敢。
痛苦的回忆涌上脑海。
阳光温暖的中午,他放学回到家,看到爷爷躺在厨房里,电饭锅倒扣在地上,大米撒了满地。
进门前他还在想今天会有什么好吃的,迎接他的却是唯一亲人离世的噩耗。
人世间的死别,沈故六岁经历一次,十七岁经历一次。一次懵懵懂懂,一次痛不欲生。
如今老天爷还要让他经历吗?
沈故陷入漫无边际的恐慌和无助,得不到救赎。
“别怕。”
沉稳的声音和炙热的气息一并传来。温柔而坚定。
“我在。”
听到楚昭凌的声音,沈故终于回过神来,急切大吼:“楚昭凌!你……你怎么样?”
楚昭凌从沈故身上起来,靠在墙上,面色苍白:“没事。”
受伤太多次,自己都成了半个大夫。他有意躲闪,并未伤到要害。
楚昭凌一起来,沈故终于看到伤口——左肩膀正往外冒血。
沈故连忙用手按住,鲜血染红手掌,血顺着指缝涌出来。神色仓惶地看向四周,声嘶力竭:“太医!!太医呢!!!”
底下,小五已将女刺客制服。御林军也迅速涌进来。偌大的朝花殿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听到沈故的喊声,阿依慕不顾旁边手执利剑的御林军,疾跑到沈故身边,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我们西域特有的药,止血有奇效,快给他敷在伤口上。”
沈故一愣,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我淘气贪玩,经常受伤,所以才带在身上的。”阿依慕一脸真诚,“你请我吃饭,就是我的朋友。我从来不欺骗朋友。”
沈故没再犹豫,说了声“谢谢”后接过瓷瓶,拔出塞子,也不管楚昭凌同不同意,一股脑全倒在伤口上。
刚毅如楚昭凌,也遭不住这么“爷们儿”的上药方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
沈故抬眼看他,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将落不落,急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到嘴边的话一个转弯:“……做得不错。不疼。”
白色的药粉被血染红,出血肉眼可见的减少。沈故激动得不能自已,一颗泪水顺着眼眶滚出来:“不流血了!不流血了!”
“王爷!”小五心急如焚跑过来,看到楚昭凌的伤口,一颗心勉强放回肚子里。缓了缓:“刺客已经收押候审,御林军亲自送官员们回府,西域使者暂居宫内。”
刺客身份尚未查明,文武百官有名有姓而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西域来的人得多留个心眼。
楚昭凌点了点头:“看好那个刺客,别死了。”
“王爷放心。”伤口只是止住了血,还需要仔细处理,小五不想多耽搁,“我送您回府。”
“不行!”沈故一听,紧紧抓住楚昭凌的胳膊,生怕小五抢走,“不回府!留在宫里,朕让宫里最好的太医给他看伤!”
小五很想说王府里有号称神医的叶青衣,不过看着皇上发红的眼眶,以及王爷默许的姿态,小五只能沉默不语。
寝宫内。
楚昭凌裸着上半身靠在龙床上,资历最老的郑太医正在处理伤口。
沈故站在一旁,看着楚昭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明知故问:“这都是在战场上落下的?”
之前一起睡觉时,楚昭凌穿着亵衣,沈故没发现。
楚昭凌“嗯”了声,没多解释。
上战场,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落些伤疤没什么大不了的。
包好伤口,郑太医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扭身看向沈故:“恕老臣斗胆,皇上可有哪里受伤?”
先帝在时,郑太医就是御前太医,深受先帝信任。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对原主好的人。但毕竟只是太医,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能怪他。
沈故心里一暖:“朕没事,你这几日暂居太医院。”
“臣遵旨。”
沈故又看了眼小五:“你也下去吧。”
小五:?
那王爷谁照顾?
“朕亲自照顾。”
出了寝殿的小五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沈故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坐姿乖巧:“你安心睡,朕给你守夜。”
“……”楚昭凌,“不用,你也睡。”
沈故一摇头,很固执:“万一你晚上发烧了,或者口渴什么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