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昭凌在身边,沈故这一觉睡得很香。睁开眼,见楚昭凌穿戴整齐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明显已经醒很久了。
“你没走啊。”沈故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楚昭凌合上书:“你再不醒我就走了。”
“郑太医来没来?伤口换药了吗?”沈故从床上爬起来,亵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头发也乱乱的,像一只炸开毛的小鸡。
“换了。”楚昭凌下床,“洗漱吧,洗漱完传膳。”
“你也留下来吃早膳。”
楚昭凌贴心纠正:“是午膳。”
沈故才不在意这些细节,洗漱完,挥退侍膳太监,对着一桌菜大快朵颐。
楚昭凌看着他吃,皱了皱眉:“食不过三匙,那道菜你都吃几口了?”
沈故一双眼睛瞄着桌上的菜,不甚在意:“这些菜都试过毒了,没问题。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把它改了不就完了。这么好吃的菜,只吃三口多可惜。”
楚昭凌无奈摇头。
用完饭,楚昭凌准备去御书房,沈故亦步亦趋:“朕也去。”
“去可以,不许打瞌睡。”楚昭凌提前声明,“免得把我也带困了。”
沈故拍着胸脯保证:“朕睡得饱饱的,绝对不瞌睡!”
到了御书房,沈故坐到楚昭凌旁边,随便拿起一本奏折展开立在眼前,嘴里小声叨叨:“当皇上无聊又辛苦。天天看奏折,还看不完。”
听到这话,楚昭凌斜眼看他:“你以为当皇上是小孩过家家。”
“朕才不想当皇上呢。”沈故边说边瞄着楚昭凌,“朕觉得你比朕适合。”
楚昭凌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说了句:“由不得你。”
楚昭凌自然知道沈故不适合皇位,可谁让他姓沈,谁让他是唯一的皇室血脉。生在帝王家,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说得算。
沈故撇撇嘴,将注意力放到奏折上。一本看完,又拿起另一本。
一连看了四本,沈故纳闷地“嗯?”了声:“这些奏折怎么光陈述事情,不说解决之策?”
楚昭凌:“一向如此。”
奏折是先帝即位后才有的。当时政务繁多,面述费时费力,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奏折直接呈送给皇上,每句话都要反复推敲,小心下笔,生恐哪处说不对引得龙颜不悦。
陈述事情尚且如此谨小慎微,谁又敢写一些见仁见智的策略。万一与皇上的想法相悖,岂不完了。君心难测可不是说说而已。
“那怎么行!”沈故合上奏折,“他们不敢说,只等朕一个人拿主意,不得把朕累死。”
“下次早朝朕要改改奏折制度。不仅要陈述事情,还要写上自己的看法和主张。不写就扣俸禄!”
楚昭凌早有此意,没拦着。
只是眼前的奏折还得处理,楚昭凌认真工作,沈故认真摸鱼,指尖勾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分成三份,编小辫玩。
楚昭凌一直拿余光瞄着沈故,见他捣鼓自己的头发,轻皱了下眉,不由得道:“别弄。”
“怎么了?”沈故不解。
“那么好的头发,祸祸它干什么。”
沈故一听,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楚昭凌:“这是你第一次夸朕!”
“没夸你。”楚昭凌否认,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你夸朕的头发好,头发长在朕的头上,就是在夸朕!”沈故有理有据。
楚昭凌说不过他,干脆沉默。
沈故往楚昭凌身边凑了凑,挑起一缕自己的头发放到他的鼻子前:“闻闻香不香?用猪苓洗的。”
猪苓是一种药材,使用前加一些香料,头发洗完后会有香味。猪苓价格昂贵,寻常百姓家用不起。
楚昭凌被沈故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能不能老实点!”
“又吼朕。”沈故嘴一扁,委屈巴巴。
“……我语气重了,别介意。”楚昭凌连忙道歉。服软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
沈故翻脸如翻书:“原谅你了!”
旁边的小五手拿墨条,一头放在砚台上,“刷刷刷”地研墨。
这波皇上胜。
看奏折没到一个时辰,沈故就开始打呵欠,漂亮的眼睛里蓄满眼泪。
“……”楚昭凌强忍着打呵欠的欲望,无奈叹气,“不是说不许瞌睡吗?”
沈故:“这些奏折太催眠了。”说着,又打了一个,“不能怪朕。”
“你出去吧,我自己看。”
“朕知道朕要干什么了!”沈故突然来了精神,兴冲冲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