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沒说到底才二十六岁,正是前途无限的年纪,急流勇退需要决心和勇气,走上山顶的人不一定能甘心走下去,何况他排得上一线,以后要是后悔,重回那位子就很难了。
进了剧组先和导演去问好,他解约的事情估计圈里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导演还问:“谢总知道了吗?”
“还没。”林沒道。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导演和他说,“听说谢总最近很忙,代我问声好。”
“一定的。”林沒客气道。他内心翻了个白眼,谢在苑忙?每年忙得过年都要匆匆回公司,今年就差直接过到元宵节再回来。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导演道,“回头我去颐都请你吃饭。”
有时候拍戏就是这样,突然加戏改戏是常有的事。这部戏是明年的大话题,谁都想掺和一把,能在收工后还塞个新角色进来,那背景肯定不是一般人。
出了导演的屋,林沒问他助理:“组里添了个谁进来?”
助理回忆了下,道:“还请了个腕儿,就之前只拍电影的。”
不会吧。
林沒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再问名字,就是和自己前些日子在生日宴上遇到的,那位方总左拥右抱的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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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你家金丝雀不跟来?稀奇。”好友笑道。
谢在苑前些日子刚参加过他的生日宴,道:“你三十岁了,多琢磨琢磨自己。”
“现在心疼他会被你家老爷子为难了吗?”好友问完,马路旁来了车。
他们正在谢家的花园里晒太阳,巍都今天天气晴朗,适合放松心情散漫地聊天。
路边停了辆车,下来了一个年轻人,里面是格子西装小马甲,身上上披着件大衣,优雅地抱住画筒下车来,往谢家隔壁的小洋房走,看到他们,笑着打了个招呼。
像个小太阳一样,天真无邪的。
那人打完招呼也不急着回家了,和谢在苑的好友搭话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好友说:“三点水那个沫嘛,谢老板每年去法国一定要顺路看看你。”
“不顺路也来哦。”那人笑道,“哥,待会儿来我家吃饭啊。”
“这么多年没回国,你这里的家我比你还熟。”谢在苑说。
好友念叨着林沒的名字,再念叨着刚刚那个人的名字,说:“真有缘,同名还撞了读音,偏旁都一样。嗯?”
他意识到什么,和谢在苑说:“怪不得今年不带他来了,正主来了还需要替身么?”
“胡思乱想些什么。”谢在苑说。
“那你现在喜欢的是南边的林沒,还是北边的林沫?”
谢在苑没回答,想起来今早问自己火灾怕不怕的林沒,他当然怕,林沒也怕,救他的林沫当然更怕。
他被救出火场后直接送往医院,醒来看到林沫给他削苹果,事发时林沫在他隔壁包厢里,吃饭前还和他打过招呼,谢在苑头一回发现自己的隔壁邻居能那么勇敢,外加撞门的背影很好看。
那个时候发现谢在苑转醒,林沫揉揉眼睛,说:“哥,我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疼了一晚上,这里还磕到了。对啦,刚付完你的医药费,不用太感谢我,今年红包多包点就好。”
此刻好友看他愣神,说:“不至于林沫救你一命就当真爱了,人家心甘情愿的也不要你还人情,危急时刻的动心哪叫动心,若是消防员来撞门,我也准心脏狂跳想以身相许。”
“再说了,要是你有那么喜欢这位,该直接陪着他出国才对,你出院后他很快去学画画,你也就每年出差的时候才看他一回,林沒一拍戏,你有空的话能去片场八百次。”
林沫这个人在他好友看来,不过是让林沒捡了便宜,林沒借着名字和背影的相似,让谢在苑留了意还上了心。
“你和林沒原先就演演戏,后来玩真的了吧?看你生日宴上那醋劲。”
的确是偏轨了,光下明艳的脸和眼里的爱意,都让他的心剧烈地晃了晃,可摇摆中的煎熬让他无法正视林沒眼里的火焰,他一搁再搁,甚至贪恋这打破平衡前的温度。
谢在苑能接受让林沫知道林沒的存在,但对林沒绝对保密,他不懂自己这么害怕是为什么。
这要怎么和林沒讲?十九岁看他在会所走廊上被为难,出手相助把那流氓差点打成半残,不是助人为乐或是缘分撮合,只是背影和林沫太过于相似,心急中认错了人。
即便后面谢在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了,也清楚两人根本是天差地别的两类人,那开头也是错的,无可否认,如果不是把他当作林沫,故事根本不会开始。
错的就是错的,旁观者觉得无所谓,当局人不会忍受这点偏差。尤其林沒,谢在苑太懂了。
藏着这样的秘密如怀里抱着不日引爆的炸/弹,这让他慌乱,见到林沒的笑就如听到了倒计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