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解。”男人应声说,他干脆从头和谢在苑讲起,“隔壁那家女的,搬进来二十多年了,搬进来多少年就吸了多年毒,最开始吸不上就打孩子。”
“打孩子?”
“是呗,没钱又心里冒火,只好往孩子这里撒气,她是未婚先孕的,本来和娘家闹得不开心,看在小孩的份上被接回去了,人家发现吸毒,那哪容得下她。”男人抽了根烟,“记得她以前常说,幸好把小孩也带出来了,否则这日子真过不下去。”
“带出来让她生活压力更大,没什么好处。”谢在苑讲。
“宋琳想一出是一出的,平常做事都不考虑后果,而且就一给口饭吃就胡乱活下去的小孩,其实还行。她说她的老师看小孩有天赋,愿意免费教人跳舞,跟我们嘚瑟了好一阵。”
男人啧了声,忽的记起来了点细节,一拍桌:“宋琳瘾越来越大,总是要借钱,我们就五块钱十块钱地塞给她,权当打发瘟神了。后来我不太清楚,那小孩辍学打工了几年再回来,说要还我们钱。”
“谁家欠了五块钱,谁家欠了十块钱,小孩子隔了那么多年还记得清清楚楚,五块变五百,十块变一千,生怕欠了我们的。接着又把宋琳送去了疗养院,之后很长段时间没消息。”
谢在苑捏着口袋里的照片,克制着发抖的声线,问:“那宋琳为什么今年出院了?”
“她好像是骗林沒的,她出院以后……”男人指了指太阳穴,摇摇头,“脑子问题更严重了,把保姆也吓跑了,然后她小孩就回来了。穿得和电视里明星一个样,好看得真他妈像个女人。”
对男人的措辞感到不满,谢在苑微微皱了眉头,终于认真看了那男人一眼,眉目饱经沧桑,该和林沒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仅是他,是整个地方,都该是和林沒无关的。林沒应该娇生惯养,不受任何风雨,如果是他再早些认识林沒的话,一点苦也不让他受,喜欢跳舞就去学,不喜欢就不去,不把这些当成生存出路看,而是自己的爱好。
男人把自己见到的别人家讲的闲言碎语都和谢在苑一一复述后,再说了年初七的经过。
“说好要第二天送回疗养院去的,哪知道大半夜宋琳犯了瘾在发神经病,我就听到门内有摔东西的声音。”
“看着皮包骨头一个人,骂起来整条巷子都能听见,不知道林沒是和她起什么冲突了,我们看情况不太对,把门直接拆了,喏,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当时吓死我了,林沒被她掐得脖子上全是一道道红色的印子,吓得我们要报警。”
“宋琳喊的那些,我差不多忘了,当时没往心里去,就嫌她吵。”男人把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子反复碾了几下,道:“都是些您肯定听不进的脏话,还有……问谢什么的密码多少……”
“谢?”谢在苑愣了下,这事情怎么还和他有关,然后确定了下:“是谢在苑吗?”
“对对对就差不多口音,她有时候问门禁密码多少,有时候还骂林沒,可林沒脾气有些随她,死活不和她讲,说句假话哄哄都不肯,我们街坊邻居在门外劝他好几遍了。”男人道。
谢在苑匪夷所思:“门禁密码?”
“嚯!宋琳她脑子不正常,指不定在哪儿听说的什么,或者是自己出现幻觉。”男人挠了挠下巴,他胡渣太久没剃了,看起来很邋遢,“她和林沒最后讲了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你去问问其他人,应该有人记得的。”
谢在苑离开了这户人家,那小孩还在楼道里蹲着,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他,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和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去上学:“我家不交饭费!老师一定要我中午在学校吃饭。”
谢在苑不知道林沒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或许要更加落魄一点。小孩壮着胆子抬头看他,眼神怯怯的。
“你也是明星?”小孩问。
谢在苑说:“都不是,你怎么猜的?”
“你长得好看,而且有钱。”小孩指着他的衣着,认真回答,“有钱人都穿西装皮鞋,打领带。”
“那倒不一定都是这样,你小心被骗。”谢在苑说。
小孩看着拘束,提起宋琳来是直呼其名:“哥哥怎么和宋琳一样,天天担心小孩子被骗。”
“宋琳?”谢在苑捕捉到关键字,转而追问,“那你知不知道,宋琳最后和林沒讲了什么?”
还怕自己问得太突兀太急切,他干巴巴地补充:“哥哥给你买糖。”
“清楚啊,她说话可大声了!”听到会有糖吃,小孩模仿宋琳的声音,喊道,“小沒,不要上当受骗,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