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夫妇的棺材就停在正堂里,林管家着人推开棺材盖,就看到面容平静躺在里头的林家夫妇。
林父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容貌姣好风韵十足的年龄,如今却是灰白着一张脸,双眼紧闭的躺着。
常老爷子双手颤抖着去摸林父冰冷的面容,眼泪绷不住的落下来,本就弯曲的脊背如今更是直不起来,刚才在院里锐气十足的老爷子,见到儿子后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我儿——”。
头发斑白本该安享天年的老人,如今却是白发送黑发人,心里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正堂内一片悲恸,只听到压抑的啜泣声,路长歌眼眶微热,看着趴在棺材旁的三人,觉得这才是吊唁该有的场面。
老爷子到底是年纪大了,加上舟车劳顿,见完林氏后就显得有些精神不振,林管家慌忙安排房间让他休息。林绵绵跟锦云搀扶着他往住所走。
祖孙三人不着下人伺候,手搀着手路上不知道说了什么。锦云抬手摸摸林绵绵的头,像是宽慰他。
府里已经没路长歌什么事了,她往前走两步坐在正堂廊前的台阶上,左手中还握着那个手炉。
阴沉了一上午的天,临近晌午终于是落了雪。由起初的三两片到后来的纷纷扬扬,林绵绵回到正堂的时候,路长歌正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绵绵走到她面前,眼睛通红的垂眸看她。路长歌一怔,慌忙站起来,“少爷。”
她想起什么,笑着把手里的手炉递给他,“还热乎着。”
林绵绵接过手炉,眼里蓄起水光,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路长歌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低头看他,“别、别哭啊。”她往身上摸索,半响儿也没能像锦主君一样掏出巾帕,只得怔怔的垂着双手,哑着声音说,“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林绵绵摇头,将掌心里捧着的手炉递给路长歌,脸上带着泪痕却是勉强扯出笑脸,“谢谢你,这个送给你。”
路长歌手指僵硬的接过手炉,林绵绵提着衣摆踩着台阶折返回去。
常家来人后,整个林府便交由锦云打理。他着人算了日子,重新安排了下葬时间,派人重新通知亲友前来吊唁,整个林府在他的管理下有条不紊的办着丧事。
林绵绵告诉锦云,说林家夫妇雪灾时幸存的那个小厮不见了,锦云借着梳理林府内务的借口,从上到下查了遍人,发现那个名叫马二的小厮在回到林府的第二天后就失踪了。
林府除了丢了个小厮外,账目的数字也对不上。
晌午陈氏见下人迟迟不送饭过来,就亲自过来催问,锦云眼皮一抬目光清冷,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林家还有你们这门亲戚?当年林敛娶我家小弟时分明是说自己没了亲人。”
陈氏一个乡下男人平日里擅长的撒泼到了锦云眼里根本都不够看的。他哪里能是锦云的对手?陈氏被说的脸色苍白低着头回来了,活像只斗败的公鸡。
“我可是林敛亲妹妹,是林绵绵的亲姨母!”林杉来找锦云理论,手拍着他面前的书案。横竖不过是个男人,她还能怕了他不成?如今没得到家财也就算了,现在竟连顿饭都吃不上了。
锦云目光顺着拍在书案上的那只手往上看,手搭在太师椅把手上冷眼瞧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林府做长辈?”
锦云手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丝毫不把林杉放在眼里,“林府上上下下的家业当年皆有我常家提供,你给过半个铜板吗?”
林杉干瞪着眼睛找不出一句辩解的话,翻来覆去的说,“死的人是我亲姐姐,我来吊唁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我不欢迎罢了。”锦云拍手,外头走来两个从常府带来的家丁,“轰出去,就说她们趁机窃取林家银两,被我查个正着。”
家丁上来将林杉钳制住,双手拧到背后。锦云面无表情的说,“若是再来,下次直接送去官府就是,这账本上的银子数目不对,若是有人一口咬定是你俩拿了银子,你猜官府信谁?”
这银子当然不是林杉拿的,她才来一天哪里有这个能耐。可锦云若说是林杉拿的,那便只能是她拿的。
林杉被扔出林府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陈氏对着林家门口吐唾沫,嘴里骂的难听。
两人如今除了解解口头之快外,拿锦云没有其他法子。
“送”走林杉陈氏后,锦云手指敲着府内账本看向跪在面前的林管家,露出冷笑,“要么告诉我马二去了哪儿,要么我送你去官府牢狱,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