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来越有自己变成了外人的感觉。
房门被关上,病房里只剩下时柯和路柏寒。
“时先生,”路柏寒慢条斯理道,“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吗?”
时柯心神一抖,但面上依旧表现得毫无破绽,极其自然:
“现在是你伙同外人来欺骗我,骗我说我们没关系,骗我离开你!”
“我告诉你,路柏寒,你休想!想我和你离婚,你不如先逼我死!”
时柯:一哭二闹三上吊,经典手段就是好用。
路柏寒半响没说话,时柯一副赌气的模样,将头偏向另一方,但又时不时偷偷转过来瞄他一眼。
路柏寒终于又开口了:“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你结婚了一年的丈夫。”
“那我们是如何相恋的?”
时柯:“我在M国旅游的时候遇见了你,你当时在谈跨国合作。我们是一见钟情。”
原主确实去过M国。
原主的父母给原主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当然,只是对普通人来说的丰厚。所以原主经济上没有困难。
大学毕业原主后去了M国。因为父母意外身亡的那一年,他们去M国过结婚纪念日,本来原主也要和他们一同前往,却因学业没能走成。两人回国后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原主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请假和父母一起去。所以,他去补上这个遗憾。
路柏寒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后,他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时柯颤着声音问:“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路柏寒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刚受了伤,好好休息。”
时柯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好好休息。”
路柏寒又说了一遍。
翌日,深夜。
路柏寒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突然收到了管家打来的电话。
“黎叔?”
管家潘黎在电话里道:“先生,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时先生不见了。”
路柏寒:“让医院找席凌明。”
管家:“因为时先生一直闹着要见你,所以医院才……”
路柏寒打断他的话:“这些小事不用告诉我。”
管家顿了一下,答道:“好的。”
路柏寒挂断了电话。
夜晚的风有点凉,路柏寒穿上黑色的风衣,走出办公室,坐专属电梯到负一楼。
司机亮着车灯,已经等候他多时。
他坐上后排,靠在车座上,闭目休息。
司机开得很安稳,车行驶在回路宅的路上。
车内一直很安静,直到快到路宅的时候,路柏寒突然开口,道:“去青山公墓。”
司机不禁从后视镜里瞄了路柏寒一眼。夜色深沉,昏昏暗暗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司机没有多问,倒车,往和路宅全然相反的方向开去。
到达青山公墓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路柏寒按下车窗。果不其然,在一座墓碑前,他看见了熟悉的,纤细柔弱的身影。
他下了车,朝那里走去。
……
时柯坐在地上,坐在原主父母的墓前。
今天是原主父母的忌日。
这也是为何,原主和渣攻决定订婚的时候,虽然日期很赶,但原主还是执意要将订婚日安排在昨天。
因为他想在订婚后带着渣攻去祭奠父母,告诉父母,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家,温暖的家。
可惜他所遇非人。
时柯将他带来的花束往墓碑正中间的位置挪了挪,摆正。
旁边还摆有一束闪着露水的白菊花,不知道是谁也来看望了时父时母。或许是他们的朋友。
时柯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当然也不会忘记原主的责任。
说起来,他和原主都挺惨的,原主是父母早亡,他是压根就没见过亲生父母长什么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时柯不由叹了口气。
忽然,他听见了一道明显的脚步声。
“哒、哒、哒”,皮鞋敲击着地面,越来越近。
雪松的冷香随着风悠悠飘来,融进他的呼吸里。
时柯瞪大了眼睛,心中惊愕万分。
——竟然是路柏寒!
路柏寒居然来了!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时柯来不及深思,赶紧酝酿演戏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来了就是好事!胜利已经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了。
脚步声停住了,路柏寒在他身旁站定。
微弱的灯光下,他脚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正好同时柯的影子交合在一起。
时柯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一半是明显的惊喜,另一半则是委屈和眷恋互相交织。
时柯:绝对是我这一生中演技的巅峰,没有之一!
他抽了抽鼻子,轻轻地问道:“老公,你来带我回家吗?”
像一只躲在纸盒里的小流浪猫,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试探。
“嗯。”
路柏寒应了一声,磁性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说不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