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后半夜,辰月酒店二层仍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细碎的灯光闪烁,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微妙馥郁的味道。
今天是陈氏集团老总女儿订婚的日子,身为最近刚与其签了合同的合作方,尹琉柒陪着自己老板早早赶了过来。
现在他遇到了一点麻烦。
二楼宴会门口。
喧闹的声音都被封在了门内,走廊里异常的安静。
“方经理这是先斩后奏?司机走了,老板怎么办?骑共享单车回去?”尹琉柒冷着脸,他身材纤瘦挺拔,哪怕旁边还扶着一个醉成烂泥身材高大的霸总,也没有很吃力的样子。
“对,对不起!”方经理又朝人鞠了一躬,冷汗挂在脸侧。
司机家出了急事,他当时找不到老板便擅自让人先回去一趟看看,不想人还没回来老板正赶在这个点要走。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特意收拾了一下,一张夺目的脸因为喝了酒被染了层淡淡的绯色,眼神惶恐眸中噙着湿意,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
除了尹琉柒。
尹琉柒单手撑了一下架在鼻根上的眼镜,走廊上方悬挂的灯光映在镜片上,将他的眼神全部掩下,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过来帮我扶着老板,我去开三间房凑合一晚上。”
“啊?”方经理愣了一下,手却诚实的伸了过去。
尹琉柒把自己被压出褶皱的西装抻平,眼皮撩起瞥了眼苦苦撑着总裁的方经理,嘴动了动,在转身的刹那,低声骂道:“蠢货。”
声音不大,方经理却是听到了。
照尹琉柒的印象,方经理现在肯定跟被欺负的小白花一样,眼睛湿漉漉的,整个人更加局促。
然而背过身子的尹琉柒没看到,原本还一脸内疚的方经理,此时看向他的那双平日干净纯良的眸子,全是冷漠阴郁。
尹琉柒全然不知,甚至因受良心谴责越走越快,直到走进电梯关上门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刻薄的形象全无,只剩下满满的兴奋激动。
很好,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只要度过这一晚,剧情就将正式打开。
尹琉柒穿到这本狗血渣贱文中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
刚才被他训话的小白花是文中的贱受,渣攻是他老板,不得不说他走了一步险棋,但凡宴会的人出来一个听到他刚才的话,明天贱受的深情男配就会以他左脚出家门坏了他们心情而剁了他。
原主在文中是个没有什么背景,一心想要攀高枝的炮灰,在成了渣攻的秘书后,莽着劲的想当总裁夫人,不断地在渣攻贱受之间使绊子,最后不负众望地把自己作死了。
淹死的,很凄惨。
尹琉柒对深水有很深的阴影,所以他在意识到自己穿成谁后,四周的空气倏然从在他身边抽离,肺部传来的灼烧感以及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那时他满脑子就两个字,“快逃!”
他当场写好辞呈,买了火车站票打算连夜跑路,没想到在坐火车中途心绞痛,醒来已经被送到救护车上,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必须强制走完剧情,不走完就会心肌梗塞而死。
苍了个天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但反向思考一下,或许等他走完自己的剧情线,他就自由了。
于是尹琉柒开始兢兢业业的走剧情。
身为主角受,贱受刚从大学毕业半年就在渣攻公司做到了部门经理,甚至在最近两天谈成了一个大合同,所以合作方邀请他们来参加宴会时总裁也带上了贱受。
和书中的剧情一样,到宴会后半段总裁难得一见的喝醉了,司机因事不在,身为秘书的他在订完房间后,给错了贱受房卡,最后导致渣攻贱受酒后乱x,继而引发后面一系列虐身虐心的狗血剧情。
尹琉柒当时看的抓心挠肺,斯哈斯哈酸爽极了,自然也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情节点。
宴会上面几层就是宾馆,很方便。
电梯门打开,尹琉柒收起表情,去一楼大厅前台定了三间房。
虽说实际上只会用到两间,不过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成败在此一举。
许是压力太大,尹琉柒有点口干。
回来路上,他从电梯中出去时,正巧有一服务员端着新倒的酒水路过,他顺手拿走一杯,一口饮尽。
“先生?!”服务员看到自己托盘里的特制酒被人一口闷了,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脸上血色全无,下意识伸手拉着对方,“先生您喝的太急了!这酒……后劲特别大,您还是赶紧随我去处理一下,万一醉倒就不好了。“
“没事,我酒量很好。”尹琉柒把服务员的手扯开,他跟着渣攻应酬的时候酒水没少喝,酒量早练出来了,更不用说他还有急事要做,哪有时间耽搁在这些小事上。
见服务员还要再说,尹琉柒面色一沉,“我真没事。”
服务员被那股气势震了一下,再回过神的时候,尹琉柒已经走远了。
电梯和宴会门口之间有段距离。
尹琉柒走了一半,忽地脚下一软差点栽地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忙伸手撑着旁边的墙,喘了两口气,一股股的热气随之升腾,像是被放到蒸笼里一样,又闷又热又晕。
有点不太对劲。
尹琉柒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难道是他天天996,亏空了身子,贫血了?
等走完这段剧情,他得去好好的睡一觉补补。
“尹秘书,这里!”远远的,主角受,也就是刚刚被他训话的方经理还撑着渣攻,手里却又多出来一个空酒杯,涨红着脸朝尹琉柒招手,明显已经喝醉。
贱受刻意上扬着嘴角,以此来压下自己内心深处对尹琉柒的厌烦,看着对方渐渐朝他走近,他抓着总裁衣服的手不断收紧,直到看清尹琉柒的脸,那上扬的嘴角一下僵住了。
走过来的男人眼尾通红,净白的脸被浸染了一层浅浅的粉,耳垂和脖颈也是粉的,往常清冷疏远的眸子此刻软的一塌糊涂,有种冬雪腊梅的惊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