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凉,冷风萧瑟。苏景阳这天早上出门时,陵离特地叮嘱他要多加件衣服。苏景阳在入秋前就在梁路的成衣铺子里给陵离,阿轩还有自己都做了新衣服,梁路当时还奇怪的问他为何还要做小孩的衣服,苏景阳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梁路现在大概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也就不多加追问了。
苏景阳在铺子里跟其他的人一起挤着吃了饭,又继续窝到柜台后面去看书了。
此时是饭点,来买书看书的人都很少,苏景阳全神贯注的看着,也没有被打断。
铺子里给人介绍书的专门有人在做,他只需要收钱就成了,这段时间清闲的时候他多半就是在看书。
看什么呢?爱情话本。
当时系统一号说让他促使本文的主角圆满结局,他觉得是没多大希望,可闲着也是闲着,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吧,所以他就开始借着书铺的便利,开始苦心钻研那些爱情故事的套路,找一些灵感,免得以后遇到了主角他还傻兮兮的毫无所觉。
虽然他所处的是生子文的世界,跟他所看的这些爱情故事题材略微的不一样,但他相信,其实小说嘛,就是换汤不换药的。
看得正认真的时候,柜台前身影晃动,伴随着啪的一声,有人扬声道:“我要退掉这本书!”
苏景阳连忙从书里抬起头来,在书铺里看书抄书的多,买书的人也不少,一般花钱来买书的都是爱书之人,很少会有拿来退的。不过如果没有损坏的话,在一定期限内也是能退的。
“快快快,给我退钱退钱!”
苏景阳伸手拿过被狠狠砸在柜台上的书,掀起眸子瞟了眼面前那个已经搓着手迫不及待等他退钱的年轻人,不由挑了挑眉。
嚯,没想到还是个见过的,正是那个难缠老太太的宝贝孙子!
苏景阳又低头看了眼书,果然,是那老太太前些日子来买的,在书铺里踟蹰晃悠了大半天,才狠下心买的这本历年来科考前三名的文章合集,这本不便宜呢,好多书生都是自带笔和纸来抄录的,老太太估计是怕孙儿累着,就直接来花钱买了,也是挺舍得的。
苏景阳当时老远见她来了,脑壳都是疼,特地起身避开了,请店里的其他人帮了收的钱,等她用布抱着书走了又才出来的。
这才几日,这孙子就拿来退了。
“这是退的钱,你收好。”苏景阳把书检查过之后发现还是崭新的,恐怕连翻都没翻过,暗自摇摇头把书的钱退给他了。
他忙伸手接过,数了数顿时喜笑颜开,对苏景阳说了句:“没想到这书还挺贵的哈。”
他拿到了钱正待走,忽尔像是察觉了什么,又回过头来一直盯着苏景阳看,“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
苏景阳当时帮忙老太太背柴火的时候,还是夏天,他当时穿的粗布衣衫,再加上他不经晒,皮肤也有点被晒黑。可是现在的苏景阳穿的是天青色的衣衫,头上还束着同色的方巾,没了太阳暴晒,皮肤没两天就已经彻底白回来了,此时捧着书坐在那,就像是一个安静端方的读书人,形象和当时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学渣没有那老太太的火眼金睛,此时认不出他来,也是很正常的。
苏景阳便露出礼貌性的一笑,说他认错了。
他似乎也只是问问,不过于纠结这个,挠挠头就笑着跑出去了,然后冲着铺子外等候他的几个痞子似的人颠了颠手里的钱,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苏景阳冷不丁的就笑了一声,这家伙到时候要是出息了,他苏景阳以后就倒立走路!
然后又过了几天,那老太太又来了,念念咕咕的跟铺子里的人说孙子把书给掉茅厕,全弄脏了都不能看了,就咬咬牙又买了一本。苏景阳躲在隔间里探头瞟了两眼,见她在柜台那里仔细的数着一个个铜板结账,还在跟人炫耀说孙子多么用功努力,蹲茅厕的时候都在看书,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官的。
苏景阳是有点想笑的,那奇葩,肯定是欺负这老太太不认识字,随便拿本书糊弄的吧,可是扯了扯嘴角又有点笑不出来。
苏景阳随便找了个店里的人来给他耳语几句,让他去柜台那跟老太太捣鼓一阵,老太太心满意足的拿着书走了。
大概是上次尝到了甜头,果真第二天那少年又兴冲冲的拿来退钱。
苏景阳暗地冷笑,这家伙还真耍上瘾了。他不动声色的拿过书来翻了翻,然后原封不动的扔回去,说退不了了。
原本喜滋滋的人一听立马不干了,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苏景阳伸出手翻到书的扉页,手指在右下角点了点,那里用蝇头小楷写了名字,郝嘉盛。
这正是苏景阳前一日的杰作,让人去告诉老太太,说这么贵的书应该做个标记,要是再丢到别处,被人捡了也知道还回来,老太太花了两次钱,心疼的不得了,自然是巴之不得,然后就让人帮忙把宝贝孙子的名字给写上了。
“对不住,本店有规定,书籍有损坏脏污的都不能退了。”
郝嘉盛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又是怒气翻涌,最后却也知没办法,用力瞪了苏景阳一眼,狠狠的从他手底下抽走了书,大步带风的离开了。
苏景阳身体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扬起嘴角心情大好的对他背影扬声说了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那天后没见那祖孙二人再来,苏景阳乐得心里清净,他可没心情陪他们一直唱戏。
苏景阳继续苦读话本,在终于研究出一点套路的时候,镇上突然流言四起,说有个很可恶的淫贼来了这里,而且他不对着女人和双人下手,反而是专门抓长得鲜嫩的小孩子,得逞后就直接杀掉,特别的丧心病狂!
一时间镇上人心惶惶的,苏景阳明显的感觉在外面街头疯赶大闹的孩子少了许多,大概都是被大人拘在了家里,不让出来。
陵离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天天在家里守着阿轩,哪儿都不去。苏景阳很想在家里陪他,可是陵离怕耽误他的事情,死活没答应。
苏景阳就帮陵离弄了些比较趁手的武器,木棍啊铁棒之类的,然后每天下工了就尽快的赶回去。
就这么又平静了一段时日,就在苏景阳和镇子上的人都觉得那变态淫贼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此地的时候,陵离和阿轩就出事了……
他那天傍晚像往常一样,关了门去给阿轩买了点小零嘴,就火速往家里赶。可是一进门,就发现陵离倒在院子里,而阿轩那孩子不知所踪。
苏景阳只觉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丢下东西就跑过去扶起陵离,“阿离,阿离!!你怎么样?!”
陵离面色死白,意识模糊的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声音虚弱的几乎差点听不清,“阿轩,孩子……孩子……”
苏景阳自然知道是孩子出事了,他又担心陵离的状况,又揪心孩子,急得直冒汗。天气渐冷,他不敢将昏昏沉沉的陵离就这么丢在院子外面躺着。他只好匆匆忙忙的将陵离抱到了房间里,又丝毫不敢再耽搁操起一根铁棍就往陵离说的方向追过去。
他现在真的后悔的眼睛发红,他就应该跟梁路请几天假在家里守着陵离和阿轩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