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看了眼那牛排,摇摇头,“我吃素。”
“那太可惜了,你看,肉多好吃啊。”
他说着切了老大一块塞进嘴里,紧接着手指瞧瞧一指其余人。阮白抬眸看去,不管是刀疤还是沉默的少年沈琼,都低头用着餐。
一口一口,像极了饿坏了的野兽。
阮白的目光闪了闪,下一秒一阵阴风吹来,风一过,整个餐厅内的火光倏然熄灭,一群人突然落入黑暗。
滴答,滴答,水声跌落,阮白的手背上一凉——
他猛地抬眸,细长的手指往肩膀上一拽。
哐当。
重物被轻易拽住摔在长桌上,餐盘听令哐啷地响起,伴随着一阵哎呦哎呦的哀嚎。
阮白面无表情地摸黑从随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手电筒不大,灯光却极为亮眼。伴随着‘哒’一道开关,一大束明白光线直直射到桌面上,随即扩散。
身材矮小,穿着破旧黑色衣服的男人捂着肩膀在桌上打滚,每滚一下,都会压到一盘菜。
餐桌前的众人盯着那些食物,逐渐窒息。
“你想干什么?”阮白垂着眼眸,肤色苍白的脸上薄唇抿起,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直直盯着董海,对方的目光不经意与阮白一触,像是陡然跌入深邃冰冷空不见底的海底,整个人僵硬,不敢多动半分。
阴风吹过,将董海僵硬的肢体吹得像冰棍,他的手里还拽着一把匕首。被这么多人盯着,他也不敢多动,只能眼神闪躲小声解释:“不干什么,我就想试探试探你而已。”
董海看上去畏畏缩缩,实际上却格外小心谨慎。但同时,他也是最等不及的那一个。
阮白看着那锋利的刀尖,一改之前的表情,嘴边含着笑,眉眼清润看上去非常温柔,但董海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眼里没什么温度,他听到青年用很轻的嗓音问他:“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董海眼角一跳。
试探出来了。
是个不好惹的。
董海的话到嗓子口也没敢说出来,就怕说得不是阮白想听的回答,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他讪讪地挪开眼神,匆忙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脚踩在地上腿一软,连人带桌布噼里啪啦全跌在地上,本就碎了大半的盘子又哐哐哐碎成了渣。
董海:“……”
其他人:“……”
刀疤是《厄运来袭》的玩家里脾气最好的,此刻却也额头太阳穴青筋鼓起。握着刀叉的手指泛白,恨不得一叉子直接叉董海这罪魁祸首的脑袋上。
他们赶路来到双子城,期间一直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到一顿好的还被这么糟蹋。
气死人了。
…
“几位在做什么?”
重新亮起的火光重新取代了那一束灯光,无数侍从悄无声息地站在灯盏前,沉默地重新点燃火苗。管家与缪尔斯公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人站在一处,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幕,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管家的目光掠过混乱不堪的餐桌,他冷声道:“公爵特地为几位准备了可口的食物,并不是让你们随意糟蹋的。众位若是不喜,可以直接与我说。”
刀疤脸一红,“不……”
“你们……”缪尔斯殷红的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声音幽幽,带着几分感叹,“可不能这样啊。”
刀疤连连点头:“抱歉,我们不会了。希望公爵大人不要介意。”
管家:“几位要是吃好了,可以随时随侍从去你们的房间。如果有事寻我,可以到三楼的右手边第一间房间。”
管家和缪尔斯公爵显然不愉,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几人沉默地望着那方向,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暗处,也是这时,缪尔斯忽然转过了脑袋,嘴里轻声说着什么。
管家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刀疤却没注意到,他望着地上的董海,皱着眉:“现在缪尔斯公爵对我们的印象一定很差。”
“对、对不起。”董海讪讪低下头,表情满是尴尬。
王汪看了眼桌面,满脸都是心疼。被董海这么一折腾,桌上能吃的就少了不少,他随手捞了两个面包,和阮白站在一起,扭头对站在边上跟木桩似的侍从说话,“劳烦带我们去休息的地方。”
侍从转身,阮白和王汪抬步欲走,只见红姐和沈琼也推开椅子。
刀疤见状自然不甘落后。
空旷的餐厅内只剩下一人,董海撇嘴小声骂了句什么,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眉心眼皮。他看了眼自己位置前的牛排,他当时坐在角落里,面前的餐点倒是罕见得没受波及。
董海在野外风餐露宿好几天,并不想放过这等美味,便支着刀叉将牛排分解成小块。被阮白来了一个过肩摔的肩膀疼得更厉害了,他揉了揉肩膀泄愤似的将牛排塞进嘴里。
风吹过,不久前才被点上的火光轻轻一晃,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点蜡油。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董海的额头上。
董海猛地一怔,他皱了皱眉抬眸望向屋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漏水了?
什么破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