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苗青羽没戴戒指,薛铖昨晚不过随口问,也就没去注意。
薛铖开车出门,去剧院的路上趁十字路口等待的时间,打了通电话。对方可能是保姆,听他简短交待几句,大概是临时请来照顾肖拂的。
苗青羽侧头看着薛铖一丝不苟的表情,心想这人不是不体贴。他和薛铖真正产生交集,晚宴那次不算,第二次在剧院里的碰面,才是第一次去接触这个人的时候。
肖拂是学话剧表演的,经常约薛铖一起看。那天肖拂临时有事离开了,下着大雨,薛铖就独自留下来看后面的表演,遇到坐在旁边位置的苗青羽。
苗青羽惦记着请薛铖吃饭的事,吃饭是借口,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认识这个人。他磊落大方的邀约,现在回想,薛铖答应跟他吃饭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他这张和肖拂有几分相似的脸吧。
看看,他和薛铖交集的开端都跟肖拂有联系。
话剧表演的是一个离别的故事,表现进行到一半,薛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没开声音和震动,一直亮着。
苗青羽注意力放在薛铖脸上,知道他想接听。
三次未接,薛铖的表情隐约可见焦虑。表演快结束了,薛铖看了看他,举起手机对他示意,才往卫生间的方向过去。
这一刻苗青羽心如止水,他知道故事即将落幕,主角分开了。
薛铖取车很快,说:“肖拂不知道跑去哪里,保姆找一下午没找到,我送你回家再过去看看情况。”
“好,我等你。”
直到这时候苗青羽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一半顾着家一半顾着另外一个人。他要的不止一半,这一半还是他要不起的。
他上楼,取出文件反复认真看过几遍,十一点半收到薛铖的消息,他把晕在路边的肖拂送去医院,可能要明早才回来。
苗青羽回一个好字,等了那么久,再等一晚未必不可。
夜晚漫长,闲来无事的苗青羽收拾出两箱子自己的行李。
他疲惫地靠在地毯和金毛犬对视:“丘比特,你要跟我走吗?”
丘比特疑惑地看着他。
他给薛铖发骚扰短信,乱七八糟的,隔了半小时才收到薛铖一条回复。
肖拂不会跟你争什么。
苗青羽一直相信幸福是可以靠自己争取的,现在薛铖告诉他肖拂不会跟他争。
他笑,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想去争了,不过薛铖主动斩断他的念头。
薛铖上午九点半才到家,身上的外套被抓得很皱,看到苗青羽坐在沙发,那样子看上去坐了很久。
两个人看起来一样的狼狈。
苗青羽说:“我有份东西想给你。”
薛铖注意到放在桌面的戒指,眉毛皱起要问,苗青羽就把签过字的离婚协议递给他。
薛铖捏着协议仔细看了一遍:问:“什么意思?”
“离婚。”
离婚的意思在薛铖脑海里阐述又重组了一遍:“苗苗,别胡闹。”
苗青羽平静看着他:“是你告诉我不争的,薛铖,这次我不争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放轻音调,像落在薛铖耳边的羽毛:“事情发展到今天,也没什么可争的。”
“薛铖,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有爱吗?四年了,以你的聪明,难道你不知道这几年我在扮演谁……”
“我爱你,你对我也有过回应。可惜,你说这是爱它确实是,不过不是我的,而是你和肖拂的。这几年和你结婚,和你朝夕相对一起生活的人是肖拂,不是我苗青羽。”
他凝视薛铖,眼里有光:“我不想再做肖拂了,我演的很累。薛铖,我们离婚吧。”
“你带着你的责任和肖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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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幸福可以靠自己争取,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之后再三年、四年。
今年是结婚的第四个年头,过程我试图慢慢把他从你心里剔除,甚至为了博得你的关注,做出一件蠢事。
不知不觉中,我把自己变成了他的样子。我披着他的一切,肖想着从你心里偷取幸福。
幸福是糖里带毒,很甜,会上瘾。你给我关注,我就忍不住想窃取更多。我扮演成瘾,忘记什么是现实。
以前认为你是个寡情的人,直到后来在医院看到你无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温柔得我看着想落泪。
从那时候起我才清楚地明白了一点,你心里一直都有个温柔的角落,只是那个位置没有留给我,就算我变成了他也不行,我只是个仿冒品,他才是坐在位置上的人。
你所有生动的情绪都留给了他。
怪只怪相遇的那晚夜色太温柔,让我沉浸在幻想又浪漫的梦境里。我不断给自己造了一个接一个的梦,忘记梦再长总有醒来的一天。
仿冒品终究是仿冒品,我伪装得再像也变不成他,更无法忍受和他一起分割你。
薛铖,认识你我不后悔,更没有值不值得,所有故事都是命中注定。
注定我对你一见钟情,注定我做出这个决定。
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是命运送给我的礼物,现在想想,礼物虽然珍贵,却并不是谁都适合,至少我跟你是不适合的。
既然你放不下对他的责任,我最后一次大方的成全你。
爱给过你,现在自由也给你。
你的生活,我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