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二十五年,景帝下旨为皇太女选夫,京城中各世家适龄公子皆在甄选之列。
君后与景帝乃是年少妻夫,情谊匪浅,奈何君后的身子薄弱,膝下就只有皇太女一个女儿,一出生便被景帝册封为皇太女,三岁便入上书房,令名师教导,一直以来端行有方,深得百官爱戴,只是如今二十有三,身边却还是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
此消息一出,世家子弟们皆蠢蠢欲动,毕竟谁敢不说没肖想过皇太女这等芝兰玉树的人物,若是能够嫁进东宫,成为皇太女的枕边人,不仅能长侍君侧,对于家族也是一等一的助力,等皇太女登基后,还能入主中宫。
选夫宴这日,来参加的世家公子们差不多都盛装打扮过一番。
苏官本来是打算赖床赖过去的,他为了绣荷包,熬到了后半夜才睡下去,恨不得一觉睡到大中午,可是这选夫宴偏偏定在了早上,他晨时就被阿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他不愿意起身,还试图把被子从宋氏手里抢回来,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阿爹,困。”
“这般困,昨夜是做贼去了?”宋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打趣道。
他这个小儿子素日里就是贪睡,这已经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了,若是平日里他倒是会纵着,只是今日碰上了正事。
苏官自然不会说明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他可是打算等阿爹生辰那日,再把荷包拿出来当作惊喜的,若是提前知道了,就没趣了,他不情愿的坐起了身子,却跟没骨头似的,嘴里哼哼唧唧着睡不饱觉的不满。
宋氏命下人进来帮苏官洗漱,再把准备好的新衣裳给拿出来了,“这是锦缎庄前日里新进的料子,我要了十匹,给你和你长兄各做了几件衣裳,你今日就穿这件去东宫。”
这衣裳是碧色的,苏官的肤色白,年纪又小,穿上去更衬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稚色来,他今年才十六岁,又是自小被家里人宠大的,心性本就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宋氏将儿子好好打扮了一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看着已经清醒,却明显在闷闷不乐的苏官,轻声道:“素日里闷在府里总不是个事,多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世界才好。”
宋氏又继续柔声哄了苏官一会儿,最后道:“听说太女殿下前段时间请了位江南来的大厨,说不定今日宴上的糕点是这位江南大厨做的,官官不想尝尝吗?”
苏官听到这句话,眼睛慢慢亮了几分,点了点头。
宋氏知道他这是总算被哄好了,随后叫来苏官的两个贴身小侍,嘱咐了一些话,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就将人送上了马车。
宋氏站在府门口,看着马车渐渐离去。
虽说今日是太女殿下的选夫宴,但宋氏知道跟其他高门世家的公子一比,自家儿子的身份便先矮了一头,被选上的希望也极其渺茫,便放心让他去长长见识。
选夫宴上,来赴宴的未婚公子们按照家世高低落座,期间若遇到相熟的好友,虽可以互换位置,但是却没几个人这样干,这毕竟是太女殿下的选夫宴,选的可是未来的太女夫,说不定表面上对他们说可以自便,暗处怕是有宫中来的教习夫子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呢。
自然是表现得越大方得体,才越容易入太女殿下的眼。
苏官的位置在很后面,哪怕跳起来,他都是看不清主位上的人的,所以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太女殿下肯定也是看不见他的。
果真如阿爹所说,东宫里备的是江南糕点,苏官见面前的荷叶酥精致无比,隐隐透着股香味,勾得他胃里的馋虫都出来了,可是其他人却都不吃,他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只能看不能吃,他只好捧着脸,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就盼着谁能先吃一口。
突然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孟清澈一脸笑意,还朝着他挤眉弄眼,苏官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孟清澈的母亲是四品御史,位置按理来说应该在前面,可是现在他坐得比苏官还要后。
“那些人笑得脸都快抽筋了,我才不想跟他们凑这个热闹。”孟清澈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怎么了,太女殿下都还没来呢,就开始争奇斗艳起来了,他看着都累。
虽是文官家出身,孟清澈却有着武将家的洒脱脾气,他顺势在苏官旁边坐下,两个人挨着挤一个位置,他最是喜欢跟苏官这样的糯米团子玩,软软的,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只会睁着黑漆漆的可怜眸子看着人。
不过既然做了他的好朋友,他就不会让其他人欺负苏官的。
苏官吃不到荷叶酥,有些沮丧的抿着嘴巴,孟清澈戳了戳苏官的脸,玩笑的问道:“官官,你打扮得这样好看,是不是也想做太女夫?”
“唔...不想。”苏官话说到一半,脸被戳出了个红印子,孟清澈赶紧收回手,讪讪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也是来充人数的,毕竟算起来,太女殿下还是我的长辈呢。”
孟家一直都有跟世家联姻的习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多多少少都跟孟家沾点亲戚,孟清澈还曾戏言,说一个砖头砸下去,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什么表亲,所以能跟皇家有关系,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苏官歪头问道:“太女殿下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