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澈看着嫩得能掐出水的苏官,少年脸上还有稚气未脱,他嘟囔道:“可是比你大了整整七岁呢。”
苏官才过了十六岁生辰没多久,如今虚岁十七。
年长七岁是什么概念,是苏官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早慧的太女殿下都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
七这个数字的确有点大,苏官点了点头,对孟清澈的话表示认同,他养的猫今年七岁,都已经是一只老猫了,整日就知道躺在窝里吃喝,要不然就露着肚皮晒太阳。
苏官又跟孟清澈聊了一会儿,孟清澈的性子外向,只要苏官开个头,他就能一直说下去,若是像以前还好,少年人总是精神活泼的,可现在的苏官因为没睡饱,显得有些蔫蔫的,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一双小鹿眼都困得红红的。
到最后,连眼前的荷花酥都不惦记了,竟垂着脑袋睡着了。
感觉到肩膀上靠了个小脑袋,孟清澈才回过神,试探着叫了苏官两句,发现他居然睡熟过去了,顿时就不敢动了。
太女殿下迟迟没有露面,一些人已经开始急躁起来了,几个世家公子注意到最后面的孟清澈和苏官,见有人在选夫宴上睡觉,其中一位扶了扶发簪,故意出声嘲讽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一点儿都没有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是他家呢。”
孟清澈原本就脾气不好,也最看不得这些矫揉造作,不敞亮的世家公子,他听到这些话,当即就压低声音反驳道:“太女夫还没选出来呢,难不成东宫现在是你做主了?”
那世家公子知道孟清澈不好惹,怕这一幕被藏在暗处的教习夫子记下来,到时候影响他甄选太女夫,立马歇了嘴,哼了一声后不再去看后面的人。
又不是所有人都冲着太女夫这个位置来的,至于太女殿下最后会选谁,孟清澈不知道,但在他看来,苏官长得精致漂亮,性子也又乖又软,其他人都没苏官好看,也没苏官好。
君后派了身边的宫侍英崔来协助举办选夫宴,英崔已命人暗中将这些参与甄选的公子的一言一行都记了下来,可作为太女殿下选夫时的考量。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公子,纪清阁一落座,就有几个坐在前排的公子主动上前给她请安,其中平阳侯家的嫡公子裴书元家世最显赫。
裴书元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容貌张扬明艳,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是以裴书元自己,以及众人都在等看太女殿下的反应态度。
“原来是裴小公子。”纪清阁的这句话让裴书元心里乐开了花,只是他还没高兴多久,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平阳侯没少跟孤提起她的儿子,没想到转眼都长那么大了。”
纪清阁用指尖摩挲着茶盏的杯沿,她的笑容温柔和煦,这样的口吻态度,却明显是把裴书元当作晚辈来看待,裴书最后是黑着脸回到座位的,衣角都被他给捏皱了。
纪清阁这样对人都不温不火的态度,让英崔有些着急,君后可是说了,太女殿下这年纪再拖下去,怕是连原本做她侄女的晚辈,孩子都要满地跑了。
纪清阁知道这些公子们在宴会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专门记录,若是有仪态不端的,便可能会失去入选的机会,所以这些公子们都表现得十分拘谨,甚至说句话都要在心里先过上三遍。
偏偏这样,却失了原本的性情。
她放下茶盏,抬头时忽然将视线落到了最后面的位置上。
因着目力好,她能够清楚的看到正在酣睡的少年。
久久没有动静,就在英崔以为这次选夫宴会没有结果时,忽听纪清阁温润的声音响起。
“那个坐在最后面,穿碧色衣衫,睡得很香的公子,是哪家的?”
英崔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想反驳,毕竟在他看来,除非是不想入选了,否则没有人会在宴上睡觉的,但太女殿下既然说了,定然是确有其事。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却不如纪清阁那般看得清,只得弯腰道:“还请太女殿下稍等,容奴婢去查查。”
纪清阁无言默认。
不到一刻钟,英崔就带着消息回来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回殿下,那睡觉的公子是六品典仪苏善芳的幼嫡子,名唤苏官,听说这位苏典仪十分宠爱幼子,全家人都将这位苏小公子视为掌上明珠。”
这倒是说得通了,被家中宠得无法无天的,怪不得到宴上失了礼数,英崔悄悄看了纪清阁一眼,心想这可是失仪之举,太女殿下不仅未有不悦,竟还盯着那苏家小公子看。
哪怕隔着不远的距离,纪清阁还是能看清少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他看起来年岁并不大,肤色如雪般白,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让纪清阁想起了府中江南大厨做的白玉糕,绵软香甜,入口即化。
眼看着快晌午了,英崔揣摩不透皇太女的心思,提醒道:“殿下?”
纪清阁的手抚上腰间的暖玉,缓缓道:“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