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亦也就是提了个醒,根本不需要学生做出回应,说完便继续点起了名。
临到代点前几个名字的时候,张行止都默默靠在后门没出声。
钟亦:“胡开伟。”
“没来。”
钟亦:“涂一。”
“老师他请病假了。”
钟亦:“下课把假条给我,辅导员签字盖章的那种。”
“老师他还没来得及找辅导员,急性的。”
钟亦盯着那个说话的男生定定地看了几秒,一字一顿:“下课我就要假条,急性的。”
其实只要咬死不放完全没问题,但那人高马大的小伙愣是被看怂了,本想再坚持一下,也被钟亦下一句直接说跪了。
“你是叫李忠彬?最好考虑一下后果再回答。”钟亦嘴角始终挂着笑,“现在让涂一从医院回来可能还来得及。”
这一下,班上人登时傻了眼,竟然真的点了一遍,就把名字对着人叫出来了?
后门的张行止嘴角漏出一丝笑,他看到那个准备代点的男生原本笔直的脊梁,瞬间弯了,脑袋低下八个度,明显是心虚了。
下一个名字就是他。
钟亦:“房路。”
“到。”
钟亦一抬眼镜:“头抬起来。”
那男生缓缓直起腰板,努力让自己在他的目光洗礼里镇定下来,早在这新老师喊出李忠彬名字的时候,他就后悔答应帮这个忙了。
一时间,班上变得格外安静,房路这么嚣张找同班代点糊弄老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等钟亦给他判刑时,钟亦竟是一阵盯便继续往后了,那男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蒙混过关,欣喜若狂。
但张行止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果然,没点两个名字钟亦就转过头来了:“房路。”
没人应。
钟亦精准将视线,放回了那个还沉浸在劫后余生里的男生身上:“房路。”
两人视线都对上了,那男生还没出声,直到他旁边的人拍他胳膊,孩子才回过神,忙不迭应下。
钟亦:“我喊你名字,你怎么还犹豫呢?”
那男生哽了一下,急中生智:“因为老师太好看了,我看傻了。”
众人:“噗——”
但钟亦并不为满教室的嬉笑所动,只轻飘飘问:“你确定你叫房路?”
那男生已经快扛不住,但事已至此,他后牙槽一紧也就冲了:“是啊老师。”
“行。”
钟亦不多纠缠,低头便要继续往后,就在那男生以为自己彻底逃过一劫时……
钟亦:“李江。”
那男生:“……?”
钟亦对着屏幕上这个已经记上出席的名字,又问了一遍:“李江是不是不在。”
全班静默,那男生憋得整张脸都红了,想出声又不敢。
“那看来是我记错了,李江没来。”钟亦说着便将后面的考勤改成了“旷课”。
那男生瞬间跳脚:“没错老师,你没记错,李江到了。”
钟亦:“你不是确定你叫房路吗?”
李江:“……老师我错了。”
“嗯。”钟亦应完,手里鼠标一滑就要顺着往下。
李江慌了:“老师您……不改一下吗?”
但钟亦就透过镜片看他:“我早就说了,不要帮人代点,这节课你帮他点了,那我这节课就认你叫‘房路’。”
李江人傻了,整个班都跟着傻了。
只有张行止在教室外,眼里笑意更深,那人全程口吻风轻云淡,却硬是把一帮孩子吓得够呛。
先前那个说“傻逼才告诉你”的男生张行止不认识,应该是外班找来的代课,这会已经开始发微信向原主求助了。
这次,一直到钟亦点完名,班上都很安静,没人敢造次。
明明一眼过去,教室里的位置都被填满了,18摄影的点名单拉下来却缺了一半。
钟亦也没有留余地的心思,点完就勾了最底下的“提交”。
至此,看够了的张行止终于决定进教室,结果他刚打开门,就险些跟一位勾着腰的学生撞个满怀。
那学生一回头看到是个寸头,以为又是来蹭课的,一声“同学”出口才发现跟前人是他们老张。
男生蒙了,赶紧双手合十想小声祈求,但他连“张老师”三个字还没说完,就听到钟亦的声音,从教室里传了出来。
“刚刚谁出去了?穿黄衣服的。”
没人应。
“都不说?那我们从头到尾,再重新点一遍。”
众人哗然。
张行止眼见他跟前的孩子腿就软了,一摆头示意人回去,低声提醒:“说你上厕所。”
那学生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就跟见到救星一样,感激地看了张行止好几眼,麻溜按照他说的干了。
张行止是一直等那孩子落座,才从后门出现。
钟亦就站在台上直勾勾地看着他:“终于舍得进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把今天的课都罚站完。”
主要是钟亦的表现过于淡定,让张行止又有些拿不准了。
完全看不出这人到底是认出自己来了,还是把自己也当学生了。
众目睽睽下,张行止从教室后门一直来到了第一排。
碍于身高,张行止特地挑了最靠窗的位置,王寺恒自主自发从位置上起身,把人让进去。
正牌老师在底下坐着,新来的反而在讲台上占山为王,教室里氛围一度很微妙。
而这种古怪的氛围,在钟亦对他们张老师放话时,瞬间到达顶峰。
钟亦就点着底下那个迟到还坚持坐第一排的寸头,不咸不淡说:“你,下课别走。”
一时间,整个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行止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他解释两句打打新老师的脸,结果他们老张竟然只是顿了顿便应了。
张行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