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实在太多,可罗域不忍心问。
他看着馥碗低下头,认真地吃完了那个粽子,还矜持地说:“挺好吃的。”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索性起身,给馥碗倒了杯水。
***
凌晨的时候,馥碗醒了。
他住在客房,罗域住在隔壁,灯似乎还亮着。
罗域的警觉性似乎因为职业的原因,一直都很高,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馥碗坐了起来,没开灯,整个人处在黑暗中,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屋内的陈设。
他先是侧过头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没听到什么,便无声无息地去了浴室。
已经很多年没试过呕吐的滋味了,馥碗吐得眼前都是黑的,脸上却没什么难受的表情。
只是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越发白得透明。
他在那弯腰站了很久,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隐隐约约会浮现小时候的事情,整个人就不太清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拧开水龙头冲洗,刚刚洗了手,却突然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托扶了起来。
下一瞬,一个淡蓝色的水杯抵到唇边,有些低哑成熟的男声在他头顶响起。
“先漱口,我给你拧条毛巾。”
馥碗嘴巴里都是胃酸的味道,难受得很,便接过杯子漱了几次口,直到嘴里没那个味道了,才被扶着站直了身体。
身后的人很快拿了条热毛巾,动作轻柔地贴到他脸上,馥碗却骤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拧着眉转头去看。
因为吐了太久,眼角都是生理性的泪水,少年乍一看过来,上挑的眼尾隐隐带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还有些红,仿佛春日沾染了朝露的嫣红桃花,似是哭过了一般。
哪怕他其实面无表情,冷淡得很。
罗域看着那双格外乌黑的眼睛,扯起嘴角笑了笑,把他扶稳,轻声说:“看我干什么,快擦脸。”
他的声音明显没有平时那么悠扬,哑得有些过了。
馥碗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想伸手接过毛巾,却被躲了过去。
他皱起眉,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扶着头细细擦了把脸。
罗域的动作又快又轻柔,按在他后脑勺的手却强硬得无法撼动,险些惹得本就脾气不好的馥碗伸手给他一拳。
好在擦脸不需要多久,一次也就十几秒的样子,馥碗神智不太清醒,没反应过来就被松开了,拳头也就没来得及砸出去。
罗域帮他收拾好之后,便不再扶着他的腰,而是换到了肩膀,把少年大部分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带着他出去。
馥碗被扶到了床上,罗域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水杯和药回来了。
馥碗接了过来,沉默地看着对方。
男人便耐心地解释说:“只是普通的胃药,水是糖水,空腹吃药不好。”
说完,没等馥碗动作,他又严肃地强调:“必须喝水,别想直接吞。”
馥碗便不情不愿地把药倒进嘴里,喝了半杯水。
他一直都不说话,罗域也不勉强,等人吃完药便催他躺好,拉开被子给馥碗盖好。
这时候,罗域才发现少年额头上极不明显的细汗,刚刚才擦过脸,看起来脸色白得也不像是热的,那就只有胃不舒服的原因了。
“胃很难受?”罗域低声问。
馥碗缓缓摇了摇头。
他一直是这样,从见面第一天起,罗域就从没听他说过一句难受。
尽管早就不觉得意外,早就有了一定的猜测,可当罗域亲眼见到了这样的馥碗,依旧觉得……从舌尖到心脏,一点一点苦了起来,涩得发慌。
“先睡一觉,等会儿还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罗域放缓了声音。
若是由他来安排,自然立刻去医院比较好,但馥碗脾气犟,骤然让他回医院,保不准要打一架。
馥碗没回答,他安静地看了罗域很久,才很轻很轻地出声,问:“你怎么会过来?”
“你中午不吃饭,晚上又吃得那么辛苦,我能安心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