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樾自言自语着,认命地爬起来给自己开了瓶鸡尾酒,还是老法子好用,虽然颓废了些。
……
阮荇一如既往第一个到教室,坐下就拿出语文课本和习题册认认真真开始默写文言文课文。
时樾到的时候他已经写了快三篇,秀气漂亮的字体一眼看过去都是一种享受。
“兄弟,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努力且热爱学习的人,你这是要冲北大的架势啊。”
阮荇成绩其实不算太好,只能说中上,被他这个真学霸一夸,就算知道对方没那意思,还是禁不住羞愧地红了耳朵。
“没,我本来就不聪明,再不努力点,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
“怎么会?”时樾以为他只是在客套,侧身面对他坐着一手耷拉在椅背一手手肘撑着桌面,一副拦路虎架势:“名人名言,努力就会有回报,小伙子,你一定前途无量!”
“啊?”阮荇重点偏了一下:“哪个名人?”
时樾一咧嘴,笑得灿烂:“昭君妹妹说的。”
“……”
阮荇无奈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偷偷闪过几分细碎又纵容的笑意。
他又在跟他开玩笑了。
时樾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其他人累死累活学不懂的东西,他只需要看一遍听一次就能吃透,举一反三都是常态,刻苦学习四个字跟他从来不沾边,就算节节课坐在下面自己跟自己玩手绘五子棋,考试也照样拿第一。
智商高就是这样,天生的,羡慕也羡慕不来。
不过聪明也有聪明的苦恼,他被特许可以不用听课,不用写作业,当全班都在认真跟力的相互作用较劲,或者哇啦哇啦背着苏幕遮雨霖铃时,他就很无聊了。
课后习题早就写完,课本上的各大诗人也通通被他穿上了各式各样的小裙子,找不到磨洋工的地儿,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同桌身上。
很难得地,小同桌没有在认真背课文,而是单手压住着课本,一手攥着笔保持着翻页的姿势,目光涣散,神游天外。
他在发呆。
时樾觉得有意思,偷偷伸手帮他把那一页翻过去。
阮荇指尖被他碰到,不自觉抖了一下迅速回神,抬头对上时樾带着调笑的目光,松了口气。
时樾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连他眸子里小仓鼠一样一闪即逝的惊慌都没错过,笑着拍了下他肩膀:“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也能被吓着,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阮荇好脾气地摇摇头:“就是想些学习上的事情而已。”
什么学习上的事情这么有趣,都能记挂到两眼发直?
时樾不确定地问:“恕我冒昧,那啥,你该不会是在用意念背课文吧?”
“嗯。”阮荇说着,不着痕迹遮住课本下压着的一张草稿纸:“看这首词时突然想到《琵琶行》,就试试回忆看自己还记得多少。”
时樾听得一愣一愣的,目光中的敬佩不加掩饰:“昭君妹妹的名言,乘二再送你一次。”
阮荇失笑,眉眼弯弯。
十六七的少年稚气未脱,一双鹿眼格外出彩,白净的脸上满是青春的印记,就算性格比同龄人沉默些,还是掩盖不住一身让人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吸引力。
时樾觉得周乾华说的不对。
眼前这个小孩这么爱笑,笑起来还这么好看,好像身体里面藏着一颗独属于他的小太阳,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发光发热,而他,恰好就是误闯进入领地,蹭到了一点微弱阳光的幸运儿。
“阮荇。”他第一次脱口而出叫他的名字,才发现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时会不自觉的生出几分缱绻的味道,不管音量放到多大,也读不出气势,一如名字的主人,软软绵绵。
“你的名字,xing是这个xing吗?”
时樾侧过脸趴在桌上看他,用手指在阮荇书面上比划一番,阮荇很容易认出来他写了一个“幸福”的“幸”。
指尖还在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而微微发麻,看见他错误的理解后,阮荇悄悄搓搓手指,小声说了句“不是”。
微低着头,曲起指尖以同样的方式在他刚刚写过的地方一笔一划写下一个“荇”。
两个字,两种字体,在书页上重合,看不见,却也磨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