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狐狸幻化成精变为一个美男子,用尾巴勾住来来往往的凡人,又如同一朵绽开到刚刚好的玫瑰花,婀娜多姿,意志不坚定者,会立即被他拖拽进自己的温柔乡,沉迷于此,难以自拔。
吴林望着他那双似是水光盈盈的眼,半晌,不动声色地把他贴上来的手拽下去。
镇定下来,吴林又变回了最开始那个样子,木着脸,倒退几步,同他保持距离。
对面的男子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许茫然,下一刻却又笑得风情万种,吴林往后退一步,他就朝前迈一步。
“妻主,这是做什么?奴有些不懂呢。”
他轻声唤道,垂眸看着吴林仍是连退好几步,面上的笑意便逐渐消失。
前几日这女人来买他的时候,还被他迷得找不着北,今日却是对他避如蛇蝎。
她该是反悔了,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想趁着还没入洞房,把他退回去亦或是转卖她人...
在戏班子里待了那么久,他早已知道要在外人面前收敛好自己的真实情绪,再一个抬眸,他面上无半点不悦,只是颇有些委屈地低声问道:“妻主该不会...是嫌弃奴了吧?”
嫌弃?吴林略微一顿。
那倒也不是。
说起来有些好笑,她恐婚,害怕婚姻和男人,这大概是受了父母的影响。
这其中的委屈与缘由,一个女尊国的歌伎怎么会懂,她犯不着和他解释那么多。
总之,不论是男尊还是女尊,婚姻都还是婚姻,她都要避开,无论什么年代,她都只打算一个人过。
可到底是为了避免再多交罚锾而娶的夫,现在也退不得,吴林瞥他几眼道:“谈不上嫌弃,就先将就着过吧,用不着入洞房,你今晚睡这,我出去睡。”
她要同他分房睡。
几日前,这女人走时还对他依依不舍,巴不得立即娶回家,今日竟然是要分房睡。
他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判若两人,但照她说的凑合过,大抵这女人还没打算把他卖给谁。
而且...听见分房睡这三个字,他不由得暗自松一口气。
这实在是万幸,他原以为,为着得到那张卖身契,今日到了必然要做出些牺牲的时候来。
可他心里到底也是不乐意委身于这样的女子的。
若不是为了那张契约嫁给了她,他哪里用得着上赶着似的同她谄媚,这女人瘦弱得像个鸡仔,听闻她自小读书却连个秀才都不是,草包废物一个。
总之哪都不行,但正因为她废物,看着又愚笨,他以为她好拿捏,那日才主动出击,求她把自己买回家。
他原是打算同她回家后先牺牲一点自己的色相,再来一通花言巧语将自己的那张卖身契骗走,便立刻逃之夭夭,远走高飞,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可如今这个女人...他眸中闪过丝异色。
情况有变,今晚上是急不得的。
心中想清楚了,他面上便作出一副蹙眉忧愁的模样,身子缓缓往后退,神色黯然道:“那奴就不缠着妻主了,妻主白日里受了凉,晚上千万记得早些歇息。”
女尊国的夫郎就算不和妻主同床而眠,也要记得伺候着妻主洗漱宽衣,服侍着妻主睡下,但既然这吴林一个字没提,他也就什么都不做,只是说几句话潦草敷衍过去。
吴林很满意他的后退几步。
还算识相,知道她不喜欢,也就不再往她身上靠,是个聪明人。
她朝他点点头,便扭头朝门外走去,只是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记不起他的名字,不知道是原主给的记忆太模糊的原因,还是原主也压根没记。
她不好学方才的大姐那般一口一个“戏子”和“小蹄子”的叫唤人家,只好再转过头问一句:“对了...我有些不记得你的名字,你叫...什么来着?”
名字就在卖身契上写得清楚,这女人收了卖身契后,竟是连名字都没看过。
他心中暗哼一声,随即莞尔一笑:“奴叫魏亦明,妻主若是不认识,可以把奴的卖身契拿出来一瞧。”
卖身契上是有记名字的,但方才吴林被大姐们逼着换衣服的时候,就没在自己身上见到那张纸,卖身契现下不在她身上,至于在哪,还需要等她休息好后再翻阅原主的记忆查找一番。
现在知道他叫什么就已经足够,吴林悠悠地说一声记下了,便就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随着那木门“吱呀——”一声,屋子里又只剩下魏亦明一人。
眸中的波光粼粼逐渐黯淡下来,勾人的笑容悄然消失,只剩下一张麻木还略带倦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