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娇这才不情不愿地分给他一串,还是不小心烤糊了、不放心让李玺吃的。
魏禹继续保持微笑。
气氛真……挺不错的。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魏禹放下红柳枝,用帕子擦干净手,主动开口:“王爷叫魏某来,有话要说吧!”
“你早就知道?”李玺嚼着一颗大肉丸,声音含含混混,“你怎么这么聪明?是不是每天早朝吵架的时候,别人都吵不过你?”
魏禹:“……”
“我确实找你有事,本来吧,这话不该跟你说,但我觉得你人不错,不好意思坑你,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李玺懒洋洋地靠在坐榻上,巴拉巴拉一通说。
魏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嘴边那圈胡椒印。
最终还是没忍住,掏帕子,凑过去,捏下巴,擦。
还反反复复擦了两遍,确认一点胡椒渣都没有,这才放松下来,慢条斯理折帕子。
李玺眨眨眼,呆呆地看着他。
魏禹故作镇定,“王爷方才说到哪了?”
“你好像我母亲!”李玺脱口而出。
魏禹:“……”
“不对,我母亲也没给我擦过嘴,你像我奶娘!”
魏禹:呵呵。
“我跟你说,我奶娘对我可好了,我从小就——”
“王爷叫魏某来,是想说寿喜县主的婚事吧!”魏禹打断他的东拉西扯。
李玺啧了一声,道:“有些话说出来难免伤感情……不过呢,咱们也没什么感情,所以我就直说了。”
魏禹勾唇,“王爷但讲无妨。”
“就我阿姐的婚事吧,毕竟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宗族那边总归是以我的意见为先……倘若我阿姐心仪于你,我倒不在意门第,前提是,这桩婚事不能是你和圣人的交易。”
魏禹食指不自觉揉着虎口的疤,心头漾起微波——他早就知道,这位小福王不像表面看来那般不谙世事。
他没说什么“皇命难为”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而是坦言道:“圣人想拿魏某做刀,魏某只能配合,当然,也乐意配合。这是圣人给魏某的机会。”
“那就只能说声抱歉,我得把你的‘案板’抽走,你这把刀还是砍别处去吧!”李玺抓着红柳枝,往嘴边一放,一撸,一串肉丸子就跑到嘴里去了。
唇边又多了一圈胡椒印,魏禹垂下眼,没去擦。
李玺嚼着小肉丸,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呢,也不能不顾我姐的后半生,除非你能让她真心喜欢你,那我绝无二话。”
魏禹抬眸:“王爷打算做什么?”
李玺坏笑:“这可不能告诉你。”
魏禹也笑了一下,“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说说看。”
“一月之内,此事必见分晓,我不会同寿喜县主定亲,县主也不会许给任何一家门阀。”
“我姐要是有了如意郎君,又恰好是位世家子呢?”
“算我输。”
李玺不解,“你为什么要跟我赌?”
魏禹坦言:“魏某请求王爷暂时不要抽去‘案板’,魏某需要福王府这个幌子。”
李玺随意抹了下嘴:“你现在有圣人做靠山,胜算本来就大,没必要跟我谈条件。”
魏禹强行别开眼,不看那只小油爪,“王爷明明可以在案情上做手脚,不是也放了我一马么?”
李玺自恋道:“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差,你这人还挺讲道义!一个月就一个月,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任凭王爷处置。”
“让你给我牵马也行?”
“悉听尊便。”
“养象也可以?”
“可以。”
“做我的……做我的小书童?”
“好。”
李玺笑起来,把小油爪子搭到他肩上,“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内,我不给你捣乱,你也别坑我姐。不然,就算这门亲事被你算计去,我也有本事把它搅黄了。”
魏禹用帕子垫着,把他的手拿下来。
李玺坏笑着,双手齐上。
魏禹胸前顿时多了俩手印。
他咬了咬牙,用帕子使劲擦——眼瞅着就要失去从容淡定了。
偏偏李玺还故意招惹他,摸上他眉梢的痣。
“李!玺!”洁癖症发作的大理寺少卿终于爆发了,气沉丹田,中气十足。
小福王哈哈大笑:“大胆!竟然直呼本王大名!”
魏禹冷笑,他不仅敢直呼王爷的大名,还敢把他揪过来,打一顿!
李玺跳着脚逃跑,边跑边笑:“你以下犯上,徒、徒三年,罚银五百贯!”
魏禹冷哼:“王爷自去告我,大理寺多的是想拉我下马的人。”
李玺笑岔了气,倒在草地上,就地打了个滚,接着笑。
魏禹一边走一边解下沾了油渍的外衫,远远地丢开,然后压住那只小金虫,报仇。
小动物们围在他们身边,跑跑跳跳。
春光明艳,暖阳正好。
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