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摘的?”李玺立马放弃抵抗,心安理得地脱袜子下水。
无花果捂着嘴坏笑,就知道,自家主子就差这么一个借口。
曲水台入口,李木槿被拦住了。
她虽然模样不错,然而在美人扎堆的长安富贵圈真排不上前十,更何况诗文一般,歌舞器乐更是没有半点天分,所以并没有上榜。
杨兮兮却在十五岁那年,凭着一首艳惊四座的琵琶曲上了“佳人榜”,刚刚好吊在第十名。
此时,第十名正在装腔作势地笑话第十一名:“三妹妹也不是头一年来了,早该知道这曲水台不是谁都能进的。巧了,今年我刚好没带人,妹妹若不嫌弃,我带你进去如何?”
李木槿瞧着她那轻狂劲就来气,不客气道:“你是没带人,还是没人让你带?哦,我想起来了,自打上回,那些从前跟你好的小娘子们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不稀罕跟你玩了!”
杨兮兮面色一变,更显柔弱:“三妹妹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呢?不过是自家姐妹间赌个小气,打闹两下,可别再揪着不放了,免得让人说咱们家小气。”
李木槿一听就火了:“谁跟你‘咱们家’?你姓杨,我姓李,可别搞混了。”
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柴蓝蓝翻了个白眼,李木槿这个笨蛋,吵架都吵不到点上。
杨兮兮端出那副白莲花的模样,眼泪说来就来:“我本是好心想带三妹妹进去,三妹妹觉得我不够格拒掉就好,为何拿出身压我?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这会儿是在外面,还望三妹妹收敛些,免得姑母知道了又要生气。”
李木槿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在说什么鬼?我何时在家里——”
“唉,一大早就听到乌鸦在门垛上叽叽呱呱个不停,怪吵的。”
柴蓝蓝从车上跳下来,霸道地横在两人之间。
李木槿瞧见宿敌,更没个好脸色:“你家招乌鸦,那是人品问题。你看我家,招的全是喜鹊啊,黄莺啊,这样的好鸟。”
柴蓝蓝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杨兮兮:“可真是好鸟!”
杨兮兮脸色一变。
因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她在柴蓝蓝面前总有些弱气,可不敢像内涵李木槿那样内涵她。
柴蓝蓝也不吃她那套。
她年纪同李木槿一般大,自小养在大长公主膝下,不仅诗文礼乐学得好,骑术球技更是长安城贵女中的头筹,模样艳若牡丹,不知多少追捧者写诗赞她,若不是柴家情况特殊,她也不至于十七岁还没定下人家。
柴蓝蓝虽然和李木槿不对付,却也不想看着她在这儿被人羞辱:“走吧,我带你进去。”
李木槿不想领她的情:“不用你带,我跟人约好了。”
“约你的人是皓月先生吧?”柴蓝蓝嗤笑一声,“他一早就进去了,你不知道吗?”
李木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难堪,怎么会?她都在信里说了在这里等着他,皓月先生也答应了……
“抱歉,让县主久等了。”
正心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嗓音,李木槿扭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魏禹执了执手,道:“敏之兄临时抽不开身,托魏某带县主进去。”
李木槿愣愣地道:“二、二姐夫叫你来的?”
魏禹说起谎话面不改色:“县主不是同敏之兄约好在此处见面么?”
“哦,对对,我约的人就是二姐夫。二姐姐怀着身孕不方便过来,就叫二姐夫带我进去……”李木槿很快反应过来,感激道,“劳烦魏少卿走这一遭。”
“县主客气了,魏某同敏之兄是至交好友,也常受福宁县主照拂。”魏禹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木槿笑笑,同他一起进了门。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过分亲昵,又不至于失了礼数,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柴蓝蓝定定地看着魏禹的背影,手里的团扇捏得死紧。
杨兮兮表情可就精彩了,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直到远离了人群,李木槿方才停下脚步,朝魏禹屈了屈膝:“多谢魏少卿为我解围。”
魏禹还了一礼:“县主客气了。”
他丝毫没有殷勤讨好的意思,甚至略显疏离,倒叫李木槿松了口气。
“赌约的事,小弟同我说了。是我心有所属在先,配不上魏少卿。不过,你放心,小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魏少卿只管去做该做的事,我能配合的会尽量配合。”
“如此,便多谢县主了。”魏禹感激她的通情达理,再次执了执手。
李木槿笑了起来:“你是我二姐夫的好友,也算是福王府的客人,就别这么见外了,回头叫我小弟请你吃酒。”
魏禹眼前浮现出李玺那张盛满笑意的脸,不由弯了弯唇。
他同柴蓝蓝的兄长柴阳有约,看看日头,确实不早了,干脆抄了条近路,踩着青苔往上游走。
转过一处怪石,不经意瞧见一个素白的身影,虽然没特意关注过,然而以对方的高调程度,魏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正是那位被长安城无数贵人追捧的皓月先生。
他本是平康坊的一个乐师,极有才名,原是贱籍,后来得了大皇子赏识,成了瑞王府的客卿。
大皇子还花重金给他在平康坊买下一个宅子,冠名“皓月小筑”,平日里来往的多是文人雅士,长安城许多贵女都偷偷喜欢他,其中就有李木槿。
他一直站在这里?岂不是早就看到了门口的争执?竟然没有丝毫替李木槿解围的意思……
魏禹皱了皱眉。
到了上游,魏禹还没看到好友,倒先瞧见了那个在潺潺的水流中跑得欢快的小金虫虫。
文人雅士在下游顺着流水传递酒觞,宴饮作诗,他在上游……泡脚丫?!
魏禹哭笑不得。
李玺也瞧见了他,啪唧啪唧跑过来,“来呀,一起泡——啊!”
跑得太快,不小心滑倒了。
魏禹理智还没回笼,身体便已飞掠过去,将人扣在怀里,抱得可紧。
围观群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