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指了指屋中央的桌子,朝小二道:“放那吧。”
小二离开后,沈池维持着在沈无惑面前的那副乖巧表情看了那有些简陋的红木门一会儿,在确认它不会再被打开之后,唇角朝上勾起,竟是露出一个灿烂得让人脊柱发凉的笑脸来。
那笑脸一闪即逝,很快沈池便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一个纵身轻巧地跳下床沿,看也没看沈无惑方才碰过的那双鞋,就赤脚踩在有些凉意的木板地上,踱到门边,伸出手搭上了门栓。
别上门阀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想了想,沈池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灵石来,又在屋内布了个法阵之后,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瞥了眼桌上那热乎乎的粥,嗤笑一声,绕开了它,搬了个凳子放在窗台下,然后回身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室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见沈池屋内暗下来,沈无惑才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他将怀中那枚玉坠拿了出来,如获珍宝一般将它举到眼前,细细的看了许久,才小心地拿出一条红绳,将它串起,贴身挂在了胸前。
告别兄弟二人后,赵掌柜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喜滋滋地从胸前掏出沈无惑给的银子掂了掂,这足有五两了吧,就算给二人一人买两套布料最好的着装,也得有二两剩的!
加上方才住店的一两银子……赵掌柜胖乎乎的手掌放在自己心口,深吸了口气。
这意味着,就算接下来再没有客人,这客栈也能再足足撑上半年!
擦了擦额头上激动的汗水,赵掌柜回到柜台前,把抽屉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那两锭银子用红布包上放了进去,又从里面掏出四串铜钱揣进衣兜里,才将抽屉锁上,将钥匙揣进兜里,刚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地回来,从另一个未上锁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锁,在放银钱的抽屉上再锁了一道。
嘱咐好小二看好铺子,赵掌柜拎着灯笼出了门。为了不辜负那五两银子,他还是决定去麻烦老朋友一趟,赶紧去帮客人把新衣服买回来。
“小二,住店!”
赵掌柜刚出门不久,正打瞌睡的张二突然被再次惊醒,抬头便见一群少年男女贯入栈内,小小的客栈霎时拥挤了起来。
在厅内站定后,为首那位样貌十足风流的锦衣少年挥手示意了下,他身后一位矮小的少年上前一步,往小二面前扔了一枚银锭,“来五间上房!”
张二看了眼桌上的银锭,满脸为难,“不好意思啊客官,敝店太小,总共就六间上房,今日有别的客人,只余下四间房了,不知几位可否商量商量拿二人同住?上房床铺还是很大的。”
听得此言,场面当即喧哗了起来。
“四间房怎么够?我们五个人呢!”
“我不习惯和他人同住。”
“我要一个人住!”
且说赵掌柜好说歹说才终于将价钱砍了下来,揣着余下的一串铜钱,哼着小调抱着四套新衣裳往自家客栈一路小跑,正当他心里盘算着明儿能给客栈添置几张新桌子时,突然听得一阵喧嚣声,竟是从自家店里传出来的,连忙加快了步子。
甫一进门,便见小二汗流满面,手足无措地站在角落,随即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跑了一路的赵掌柜圆滚滚的身子不由一震,习惯性地拉开笑脸,“几位可是来住店的?”
“你便是这客栈掌柜吧,回来得正好。”锦衣少年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翘在另一条大腿上,神情冷淡,语气却带着一副理所应当,甚至带着点轻蔑,“我们一行五人,要五间上房,你家小二说有人住了,你去让他们给我们腾出一间来。”
赵掌柜为难,“这……”
少年将手上的银锭往上抛了抛,“这里是十两银子,便当做今晚的宿资。”
见着银子,赵掌柜眼睛亮了亮,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视线生生扯开,脸皱成一团,肉疼道:“实在抱歉,客官,那两位客官是先来的,凡事皆有个先来后到,您说是不是?”说这句话时,赵掌柜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他掂了掂手上的几套新衣裳,叹了口气,没再去看那人手中的银子。
“你不愿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去说!”
显然对掌柜的回答十分不满,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赵掌柜尚不及阻止,便见几人相继蹭蹭蹭上了楼。
此时沈无惑正好将那枚吊坠收进衣衫内,就听得门被锤得砰砰作响,思及沈池可能已经歇息了,这声响极有可能将他吵醒,眼底满是寒霜,几步上前打开了门,“何事?”
不大的过道上因为几位不速之客显得有些拥挤。
气势汹汹的几个人在门被打开的刹那,被沈无惑带着寒意的声音震得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在对方那身冷意下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看年纪沈无惑和他们差不多大小,但身上那股气势却是他们怎么也比不上的。
为首的少女小脸煞白,攥了攥粉拳,声音有些结巴,“我,我们……”
“我道楼上住了个什么人物,掌柜守得如此严密,原来不过是个乞丐。”轻佻的声音从楼道处响起,锦衣少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折扇握在手中扇着,让人见着都觉得替他冷。
先上来的几名少年男女纷纷给他让路。
沈无惑正当回话,却突然眼神一凛,一把推开方在他身前站稳的锦衣少年,不顾身后的叫嚣,大步朝隔壁属于沈池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