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睛,他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按在枕头上,掌心贴着力往下摁,听到这话心说他要照片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他掌心扣住枕头死死地揉了两下,嘴里却道:“给朋友介绍一下江少这个青年才俊。”
那边又笑了一声。
嗓音伴着电话传来,听起来有种微微的失真感,落在耳边竟然麻酥酥的。
晏沉伸手揉了揉耳朵,就听到那边开口:“不如晏沉也给我发张照片吧,我也给别人介绍介绍晏少这位青年才俊。”
这人似乎一直是这样,半点亏也不肯吃。
晏沉心里嗤笑了一声,却是随意捞起手机对准脸拍了一张直接发了过去。
等了半响没见回音,晏沉已经不耐,沉声道:“江少?”
一张照片发过来。
晏沉点开放大,那是一张男人的半身照,坐在办公桌前拍的,一身西装穿的笔挺,低着头视线落面前文件上,另一只手却夹着一支钢笔,交割的光影落在他侧脸上,无形中又多添了一丝氛围感。
这是晏沉第一次见他穿西装,和前几次见面的常服不同,白色硬挺的面料箍在身上,宽肩下面一截窄腰,极其挑人的颜色让他穿着浑然天成。
不是正脸,晏沉略带不满。
但视线落在那只右手上时又微微顿住,骨节分明的一只手,上面淡青色经络清晰可见,修长指尖落在漆黑钢笔上时颜色对比十分强烈,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晏沉视线滑过一抹暗色,这手很适合抓床单。
得到了想要的,晏沉又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而另一边,江瑜放下手机,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看背景好像还躺在床上,头上发丝看起来乱糟糟的,脸色带着些苍白,眉间带着阴郁之色,气焰嚣张到看起来总想给人找茬,但这依旧无损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
江瑜心中感叹了一声,他本想再看几眼,但此时电脑上却有文件发了过来,他伸手摁灭手机,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的时候,江瑜驱车去了外祖家。
穿过几道栅栏,他这个车牌号也都熟悉,那边通报了一声就让放行,穿过一道长长而空旷的路,眼前一座苏式建筑的小洋楼赫然出现在眼前,外面是一层斑驳的红墙,如今有的已经老化剥落了。
门前种着一棵大榆树,枝繁叶茂的,一位老妇人正戴着眼镜坐在树底下看报纸,江瑜把车停好后叫了一声:“外婆。”
老妇人回头过来,待看清来人后站起来:“小瑜来了。”
她起来拉着江瑜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又冲门内喊了一声:“老头子,你孙子来了。”
听见里面遥遥地应了一声,江瑜笑道:“外婆,我们一块进去。”
黎老太太如今正高兴着,江瑜把她方才坐的凳子拿起来拎着进了院里,小院栽花种树,又铺了一层青石板,看起来打理地井井有条。
正进门,黎老爷子也一脚跨出了门沿,朗声道:“刚才电话打到家里,我早就知道了。”
江瑜笑着叫了一声外公,黎立志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瞧着也亲切。
三人走进屋里,家具是一水的红木椅,只是时间发久颜色看起来暗红些。
黎老爷子年轻参过军,一辈子性耿直,说话是声如洪钟:“小瑜啊,你今天来这是为什么事?”
黎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江瑜笑笑:“外公,您寿诞要到了,我来这和您商量一下过寿的事。”
黎立志一摆手:“那寿年年过有什么意思,等我死了再好好办个大的。”他又拉着江瑜的手,像个老顽童一般笑:“我就你一个孙子,你到时候记得给我摔火盆。”
老两口就黎华一个女儿,和江惠民联姻之后生了江瑜,后来离婚之后虽然也有情人但没再结过婚。
江瑜无奈:“老爷子,您现在身子骨硬朗着,说这些做什么。”
黎老太太也不满:“这老物在家就有事没事给我说这些,我气不过就跑去外面读报纸,他一个人爱说不说,我懒得管他。”
黎立志瞧了一眼,终于道:“我那寿你看着办就行。”他摆了摆手,又问道:“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江瑜轻声道:“还行,最近换季,医生一直让吃着药。”
黎立志笑:“没死都不是大事,死了就更没事了。”
黎老太太又瞪一眼,这次还用手敲了下警告。
江瑜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他给外公和外婆添了水,看见柜子上一叠新的礼品后问道:“我母亲回来过?”
老太太道:“一周前的事了。”
黎华当年和江惠民结婚之后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别人貌合神离再不济也相敬如宾,可这俩夫妻愣是八字不合到极点,前者嫌弃后者窝囊,后者嫌弃前者强势,两人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后来生了江瑜之后直接各玩各的,一年到头一家三口相聚时间用一把手都数得清,就这还见面就吵,如此再撑了四五年两人离了婚,这场江家黎家的联姻也在各路视线里就此画上终点,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江瑜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外公,请柬还没写吧?您说想要请谁过来,我写请柬托人送去。”
黎立志喝了一口水,随意道:“除了我那几个好友之外,剩下的人你看着请。”
江瑜应了一声。
十月天逐渐转凉,中午时节还能穿短袖,晚上的时候就得穿长袖外套,转眼到了十月十四日,黎立志寿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