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蓦地顿住。
林霰咳了几声:“他一定是在李暮锦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顾清欢阁的规矩,执意放她离开。能让燕康这样的人悬崖勒马,真相未必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霍松声侧过身体,手搭在盘起的腿上:“所以你知道真相吗?”
林霰摇了摇头:“我遇到李暮锦的时间不长,对她的父母和燕康都没有过多了解。”
霍松声转着手上戒指,笑了笑:“你认识李暮锦时间不长,但对清欢阁却了如指掌,想必费了不少心吧。”
林霰不置可否。
霍松声往前凑了一点:“哎,病秧子。”
林霰沉默地转向他。
“你背后还有多少人啊?”霍松声问道,“查的这么清楚,时间、人力,光靠你一个人不够吧。那天我碰到的那个人,谢什么来着,他是什么来头啊?”
林霰伸出手,抵着霍松声的脑门,轻轻把他推开了:“这些与将军无关。”
霍松声退了回去,觉得林霰的手很冰,摸在他脸上很凉。
“像李暮锦这样,父母在民间有一定地位,一旦失踪,父母一定会去报官。”霍松声将话题拉了回去,“地下春城存在日久,至今未在大历听闻一点风声,想来是官府势力发挥了作用,燕康这样的角色应当大有人在。”
林霰说道:“官商相护,这么多年不露其踪,他们行事小心是一方面,上面封锁消息是另一方面。”
林霰的衣服被霍松声压了一角,他轻轻拽出来,按在掌心里捋平整。
霍松声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辗转又移到他脸上:“你手上这些证据确实关键,但加在一起顶多只能带走一个杜隐丞,运气好点或许能借着燕康打击下内阁,至于大公主,你到现在可是只字未提啊。”
堂堂大历公主,坐拥他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权力和荣柄,仅仅因为她跟内阁走得近,就说地下春城一事是她一手操纵,太扯了。
林霰既然笃定赵安邈和地下春城有关,指明她暗通回讫,一定是手上握有更直接的证据。
可林霰似乎并不打算将这些对霍松声和盘托出,他动了动蜷缩至僵硬的腿,不轻不重捏起了自己的小腿肚,垂首时长发散在肩头:“我的命没那么值钱,将军,想要知道更多要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霍松声挑起眉:“比如说?”
林霰手上用力:“将军自己想吧。”
“那问问你究竟怎么认出我的总行吧?”霍松声笑了笑,“我听闻司南鉴出了个姓河的活神仙,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卜卦算卦预知将来吉凶祸福。”
林霰说:“将军人在漠北,消息倒很灵通。”
“我是想说,你难道比活神仙还灵么,掐指一算就能认出我来?”
“我没那个本事。”
霍松声手撑在膝头,探出一点身子:“那是什么?”
林霰的视线往下一落,昏暗光线里,所有的一切都很模糊,除了霍松声的眼睛。
霍松声按住他不停在动的手:“是什么?”
林霰停了片刻,将手抽了出来,点了点自己眼尾的地方:“这里。”
霍松声的目光不由自主被林霰的眼睛吸引过去。
“你说什么?”
林霰看着霍松声,说道:“眼睛不会骗人,所以我认出了将军。”
霍松声和林霰对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在林霰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期待。可那份闪念太快了,以至于霍松声没有来得及捕捉便被林霰眨眼的动作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