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因地处长江之要津而得名,距渝州治所巴县以西一百五十里,而且这段航道水势相对平缓,险滩较少,乘船沿江直下,不出一日便可抵达渝州城。
正是出于交通便利的考虑,高仁厚将中军大营设在了江津县。
中军帐内。
堂下立着的是江津县内主簿,正战战兢兢地向堂上的高仁厚汇报匪众情况:“匪首韩秀升,原是山南西道涪州刺史,不知什么原因竟聚众谋反,杀了中官监军,伙同峡江路大盗屈行从,四处劫掠,为害不浅……”
高仁厚挥手打断了主簿的汇报,站起来背手走了一圈后问道:“主簿是本地人士,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韩秀升谋反的原因么?”
“卑下不知……卑下有罪!”那主簿被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高仁厚看了一眼扑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主簿,他心里明白,这小吏肯定知道韩秀升谋反的真实原因,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据此推测下去,韩秀升之所以谋反,也无非是涪州地狭民穷,应付不了朝廷的催租征调,又朝中无人,没人替他周旋,眼前朝廷的问罪诏书将至,便干脆反了。
现如今匪寇遍地,造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如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雁门李克用,不知道杀了多少朝廷命官,吞食了多少大唐国的土地,可照旧一路升官,闹得越厉害获得的赏赐越多……听说现如今已官至尚书右仆射,领代州刺史,兼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奉圣命率兵南下,剿灭黄巢。
“哎!”高仁厚轻轻一叹,不愿在这些问题上纠结下去,吩咐主簿道,“你接着往下说。”
“是。”
主簿如释重负,连忙接着讲述下去:“韩秀升、屈行从二人裹挟上万匪众,先据涪州,又连下夔州、万州、忠州等狭路各地,仗着船只高大,水战犀利,沿江四处劫掠,一时间竟无人能挡,一度攻至渝州城下,自任荆南节度留后……”
高仁厚再次打断问道:“你可知他们的船只是怎样的?”
“嚯!都帅有所不知,韩屈二贼的船只可不得了,船身长逾十丈,高达三丈,上面可搭乘上千士卒,远远望去,便似一堵堵城墙漂浮在江面上。而且修建船只的木材皆来自于江底,是河神亲授,无论刀砍斧劈,连个印子都不会留下,更别提江里那些礁石险滩……”
高仁厚早听得眉头高锁,不耐烦地制止道:“我知道了!你接着往下说吧。”
“是是!”书吏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不敢再随兴发挥,如实禀报:“在峡路各州劫掠一番后,二贼又率大部侵入黔中,但黔中贫瘠,无利可图,所以很快又率军北上,重新控制峡路各州。峡江一断,东南各地的税金、漕粮都被拦在川外,包括云安、淯井二地的盐利也一并入不了川……圣上英明,连派庄梦蝶和胡红略二位禁军押牙领军前来征讨,只是贼寇势大,二位将军一时失利,暂驻在渝州城内……”
正在这时,帐外侍从进来禀报:“禀都帅,左神策护军田中官来帐外候见。”
神策军护军,职位仅在神策军中尉之下,从三品,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