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兵无奈,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的长官让你去杀一个人,不问是非曲直,不管青红皂白,你下得去手么?”
李焕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所以你当不了一名士卒。”吕兵耐心地跟他讲述,“一名好的士卒,必须要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士卒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光荣,说到底,就是一名刽子手,整日所练的,无非是如何更有效的杀人。”
李焕实在不能接受这种观点,苦恼地摇着头:“难道杀人不需要一个理由么?若不问是非曲直、青红皂白地去杀人,还能是一名好的士卒,此举与禽兽又有何异?”
吕兵答道:“当然需要理由,但那是将军的职责,士卒所做的只需要服从命令,然后杀人。”
李焕终于看见了希望所在,大声回道:“那我就去当一名将军。”
吕兵再次回绝了他:“要想当一名优秀的将军,首先得是一名好的士卒。”
李焕被驳得哑口无言。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吕兵的观点没有任何问题,他能理会到“一名士卒为何要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也认同了“一名优秀的将军首先得是一名好的士卒”……
“照你这么说,我永远不能上阵杀敌,除尽那些乱臣贼子了?”李焕绝望了。
吕兵无法解答他的这个困惑,只是向他发出邀请:“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来我的弩弓队内来任职,但不是当一名士卒,而是做我的副将。”
李焕彻底糊涂了,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你不是说我当不了一名好的士卒,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为何又让我当你那里任副将?”
吕兵也不想隐瞒,跟他实话实说:“做我的副将,不需要你领兵开路,更不需要你上阵杀敌,你要做的,是思想和教育方面的工作。”
“思想和教育工作……”李焕终于想明白了,“那不是和我任都内主簿干的事差不多?”
“还是有些差距的,”吕兵一时也不知道该解释那些差距在那里,主要这些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干脆先问,“你到底愿不愿意来?”
“来来来!”李焕爽快地应了,“能和吕兄一起共事,是我朝思夜想的,岂有不来的道理。”
其实吕兵想对李焕说,士卒和战争的功能说到底就是两个字——破坏,破坏这个时代里的一切,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好的还是坏的。
在一个治世里,从事“建设”的人很多,却很少人敢于去“破坏”;而在一个混乱的时代里,人人都忙着“破坏”,却忘了“建设”。
这是一个动乱的时代,能从事“建设”的人显然比擅长“破坏”的人更难得,他希望李焕能成为这个时代里难得的那一类人,而且李焕也更适合做一个有所“建设”的人。
这是他对李焕的期望,也是他挑中了李焕来弩弓队的原因。
只是吕兵的表达能力显然跟不上他的思维,所以没能将这些话说出口,只能希望李焕自己慢慢体会到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