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轻的这声呵斥，再加上她躲避的动作，高牙内这才稍稍清醒些，痛苦道：“你……不愿答应我？”

杨轻心中无奈：我为何要答应你？

但高牙内乃是高仁厚最受用的儿子，将来极可能会接替高仁厚执掌全军，杨轻得罪不起，只得好言劝道：“牙内请坐。得蒙牙内垂青，杨轻不甚荣幸，但杨轻出身匪寇，确非牙内的良配……”

见高牙内急着要辩解，杨轻急忙挥手制止，示意让她将话说完：“况且杨轻现在一心在公，全无儿女私情的念头，望牙内谅解。”

“我知道你的身世，你是前西川节帅杨公之女，杨公为高骈所杀，你现在图的就是杀死高骈，替父报仇。若……我替你报仇，你能答应我吗？”

杨轻话音刚落，高牙内就急忙说了出来。

自己的身世泄露，杨轻并不觉得意外，她想了想回复高牙内：“在大仇得报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私事。”

杨轻很清楚，她不会嫁给高牙内，自然也不能答应。

至少在她目前的观念里，她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相反，她努力地让自己在这个乱世里立足，为的正是自己的意愿不受屈从。

可，如果高牙内真的杀死了高骈，到时又当如何回复……

杨轻相信她的判断不会错，能替她杀死高骈的人，一定不会是高牙内。

“高某记下了，请小娘子等我的好消息。”

高牙内信心满满地离开。

性情直爽的他显然没听明白杨轻话里的含义。

……

中和三年，二月。

春回大地，许多被风雪压制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枯木都渐渐发出新芽来，这是一个好的兆头，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渝州。

弩弓队的军营内一派热闹，士卒们的训练已经步入了常态，又有二十几名工匠来投，让吕兵的许多构想得以一步步实现。

只可惜渝州只是一个临时据点，他们很快就得离开这里，稍稍安顿下来的计划又得重新拟定。

由于一直在渝州城内休整，归义都被指派为先锋部队，率先开拨，朝着东川行军。

从渝州出发，沿江水支流涪江逆流而上，经合州、遂州、普州，便可直抵东川治所梓州境内。

但归义都此行的目的地却并非梓州，而是绕道简州、汉州，从西面迂回至梓州以北的绵州。

因为东川的战事有了新的变化。

杨师立在得知高仁厚即将率军来征讨后，慑于高仁厚如日中天的声望，一面加紧时间整顿梓州城防，同时调整了军队部署，将派去东川各地的军队全部召回来，又从仍听命于他的东川各州县境内大肆征集兵丁和粮秣。

而后分做两路。

一路交由麾下大将郑君雄和张士安统领，据守汉州和绵州分界的鹿头关和白马关一线，意在阻断西川同东川的联系，同时将绵州孤立起来。

另一路则交由麾下另一员票帅郝蠲率领，全力攻打绵州，争取在高仁厚大军到来之前将这座梓州的北面门户夺下来。

绵州与梓州相连，且整体地势较高，若无绵州屏蔽，梓州万难幸存。这是一个简单的常识。杨师立知道，高仁厚更是心知肚明。

所以在探得杨师立的这一番动作后，高仁厚决定先救援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