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出去后,霍曜冷眼瞧着黎玉帛,也不说话,盯得人心里发毛。
黎玉帛冲他眨眨眼,嘻嘻一笑:“王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把我娶进门。”
这问题问得有点意思。
霍曜居高临下地盯着黎玉帛,漆黑的眸子深似海。
黎玉帛完全猜不出面前这帅气又聪明的大脑在想什么,只好冲他又勉强笑了笑。
霍曜忽然转过身,在黎玉帛对面坐了下来,继续冷眼瞧着黎玉帛。
好一个战略性沉默。
黎玉帛破釜沉舟,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决定狼人自爆:“王爷,我爹我们整个黎家都是太子一派,你知道吧?我爹让我嫁进梁王府,是为了让我害王爷,帮助太子啊。”
霍曜:“???”这么老实?上来就全都交代了?
黎玉帛表情看起来严肃,但瞳仁微缩,手脚发颤,额头还有细汗,明显害怕至极,似乎在强装镇定,不带任何表演痕迹。
霍曜眯了眯眼,心里头奇怪,听闻黎家培养了数位训练有素的养子养女,就挑了这么个傻乎乎的送过来?
霍曜薄唇微启:“你的意思是,你是太子殿下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声音沉沉的,像是从寒冰地狱传来。
看这阴鸷的眼神,看这六亲不认的表情,黎玉帛能脑补故事最后霍曜给他来个一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乖乖点头:“是的,王爷,我本是太子安排来的细作。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霍曜:“???”谁是鸡?谁是狗?
霍曜王公贵族的身份遭到前所未有的贬低。
黎玉帛霍然站起来,头上的奢华凤冠晃得厉害,珠玉相撞,叮当作响。真是的,明明就是男子,干嘛成婚要戴这么累赘的凤冠,戴个帽子或束发冠不香吗?
他走到霍曜面前,蹲下去,拉住霍曜的衣袍一角,惴惴不安地说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从现在起,王爷,我一定只帮你,不帮太子!”
都这么表忠心,王爷再无动于衷就太不是人了!
黎玉帛情绪一激动,嫩白的脸颊上就泛起淡淡的潮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只软萌的白兔子。
霍曜不得不怀疑,这样蠢笨的细作能活到明天?也太小瞧他梁王了!
被霍曜淡淡瞥一眼,黎玉帛感觉后背像有薄刃贴着走了一圈。
他轻轻扯一下霍曜的衣袍,眼睛睁得大大的,如一只可怜无助的白兔子,诚恳地柔声道:“小的绝不敢撒谎,以后唯夫君马首是瞻。”
霍曜看了一眼被黎玉帛抓皱的衣袍,又将目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我们是父皇赐婚,你进了梁王府,往后自然是本王的人。本王和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本王敬他,效忠他。你竟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放肆!”
说到最后,语气和眼神里的寒气直接将人给冻傻。
黎玉帛尴尬不已:“……”
说变脸就变脸,搁这表演川剧呢?
真是虚伪的表里不一的男主,明明就想将太子取而代之,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难怪被读者评为“年度最有心机最腹黑的男主”。
腹诽归腹诽,黎玉帛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着了,松开抓着的衣角,往后仰了过去。人没倒,头上的凤冠“哗啦啦”坠了下去。
摔破也就摔破,但这垃圾玩意勾住黎玉帛的头发,疼得他头皮发麻。如果疼痛有等级,这至少也有四五级。
“嘶——疼,疼……”黎玉帛面容扭曲,不得不俯下身子,尽量让脑袋靠近凤冠,减轻疼痛。
他想取下凤冠,但看又看不清,手也不好用力,越努力越扯得头皮疼。
黎玉帛只好摒弃前嫌,求助地看向霍曜:“相公……帮帮我……”
霍曜眯了眯眼,凌厉凤目透着些许疑惑。以往潜伏在他身边的细作都智计百出,这个怎么看着不对劲?
再看看。
霍曜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勾了勾,黎玉帛立马反手捧着凤冠到他面前。
“转过去。”霍曜顺着黎玉帛的头发摸下去。
他的手掌很大,一个手掌就几乎将黎玉帛整个后脑勺裹住,慢慢往下,找到被凤冠勾住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抽出来。
黎玉帛的心脏跳到有生以来的最快速度。当霍曜的手落在他头上时,他有种霍曜要用九阴白骨爪刺穿他脑袋的幻觉。
幸好只是幻觉。
霍曜将凤冠搁在桌上。黎玉帛转过身来,冲他甜甜一笑:“谢谢相公。”
“相公,我们喝交杯酒。”黎玉帛倒好两杯酒,其中一杯递到霍曜面前。
霍曜接过酒杯,眼神慢悠悠地在黎玉帛身上巡查了一遍,像是要扎一千个窟窿似的。
黎玉帛被他瞧得心虚:“来,喝酒,喝酒……”
他伸手过去,胆战心惊地和霍曜的手臂交叠,匆匆对视一眼,不敢久视,低眉一饮而尽,酒一入喉,辣!辣!辣辣!辣辣辣!
“咳咳咳……”黎玉帛被酒水的辛辣味呛得咳嗽,两只桃花眼立刻盈了点点泪光,脸颊红得像沾上朵朵桃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酒怎么这么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