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曜沐浴更衣回来时,黎玉帛已经躺在床上,恹恹道:“王爷,想来我虚不受补,喝了那晚汤药后,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今晚怕是不能伺候王爷了。”
从黎玉帛角度看,要想避免原主的悲惨结局,无非有两条路,一是逃出王府亡命天涯,二是摆脱细作身份,让梁王相信他不是太子那边的人。
如今他在王府,身边围着伺候的人动辄数位,逃跑的机会渺之又渺,所以第一条路目前来看很不好走。
那么就得做二手准备。只要他不去做原主做过的事,比如色.诱梁王,偷偷进出梁王的书房,递消息给太子等等,那梁王就没有理由认定黎玉帛是细作。
因此黎玉帛决定对外立贤妻人设,对梁王口中坚称“我就是你的人”,实则非必要不献身。
霍曜一眼看出黎玉帛装病,还装得不像,嘴角还残留枣花酥的碎屑。他平时基本不吃零嘴,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好吃?
总之霍曜看出来,黎玉帛不想伺候他。其实他也并非真的要行周公之礼,这人世间能让他梁王动心的人还没出生。
只不过,霍曜觉得戏弄一下这个假细作颇有意思,他喜欢看黎玉帛有点窘迫又有点可爱的样子。他将手伸向黎玉帛的脸蛋,落在右边嘴角处,脸还挺软的。
黎玉帛目瞪口呆,吓得不敢呼吸,以为霍曜要霸王硬上弓。
天皇老子吔,小爷我的贞洁今晚就要没了呜呜!
谁知霍曜只是蜻蜓点水地摸了一下他的嘴角,又将手缩了回去。
吓死了吓死了,小心脏都要爆炸了!
却不知其实霍曜只是帮他捏走嘴角的枣花酥碎屑。霍曜声音沉沉:“既然你今晚不便伺候本王,那本王来伺候你。”
??还来?非要来!这么饥.渴吗?
明明书里一再强调,梁王一心向权,没有任何世俗的想法。
黎玉帛慌张地缩手缩脚,唯恐王爷像恶狼猛虎一般扑了过来。他小心翼翼道:“不敢不敢。我命贱如泥,怎敢劳动王爷?但请王爷今夜先回荣春堂安置,等我身体好了,再伺候王爷。”
不仅不伺候,还敢下逐客令!
霍曜在床沿坐了下来,抓住黎玉帛瘦削白皙的脚腕,恶魔低语般:“爱妃病了,本王岂能弃爱妃不顾?往里面躺一些。”
黎玉帛的脚腕在霍曜手里微微一抽,像受惊的小兔子。
霍曜抓着黎玉帛的脚腕放进被子里,才松开手,又掖好被子,眼神如冰,盯得黎玉帛头皮发麻,妥妥地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黎玉帛只能放弃计划,乖乖往里面躺,给霍曜腾出位置。
梁王果然疑心很重又腹黑,既不让黎玉帛睡榻上,又不肯自个去睡荣春堂,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不香吗?非要两个人挤在……
呃,这床也很大,不挤,还很软和。
原来王爷说的伺候就是躺在一张床上而已,虚惊一场。
霍曜躺下后,明知故问:“今天你和吴嬷嬷学什么了?”
黎玉帛一百个无语,还好意思提这个?
吴嬷嬷那方面的知识简直就是空白,黎玉帛怎么暗戳戳地问,都问不出所以然。但他不能这么和霍曜对质,便讲些空而大的话:“学了怎么照顾王爷,知道王爷的作息时间。有了吴嬷嬷的指导,我相信以后可以将王爷照顾得舒舒服服。”
霍曜侧起身子,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黎玉帛,嘴角似笑非笑:“你有这份心,那再好不过。”
黎玉帛对上霍曜的视线,立马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威压,便胸口闷喘不上气。他垂下眼皮,心道:请你转过去,不要盯着我看!
“本王长得很吓人吗?”霍曜的余音仿佛充满整个房间,在黎玉帛耳边荡来荡去。
这人太恐怖了,非要人看着他。
黎玉帛只好重新抬起眼皮,看着霍曜。霍曜不说话的时候,目光深邃似海,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肃穆,令人心生敬畏。
黎玉帛悄悄将目光转到霍曜的鼻子上嘴唇上,只要不和他对视,就能稍微缓解紧张感。他拍马屁道:“王爷俊美风流,是我素来胆子小,不敢和人对视。”社恐心里的苦谁懂?
霍曜不置可否,问道:“今天是你嫁进梁王府的第一天,和你家里有什么不一样?”
黎玉帛突然穿书,在黎府只呆了一个多时辰,没什么体验,这可怎么比较?他回忆今天在王府的生活,还挺滋润的,脱口道:“王府今天中午做的东坡肘子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炖肘子!炖得又烂又香,肥而不腻,咬一口,肉就滑了下去。”
他咽了咽口水,意犹未尽,巴不得这会儿再吃一盘。
黎玉帛又兴致勃勃道:“还有下午吃的西瓜好甜!夏天都不觉得热了!还有还有枣花酥好吃!”
谈起吃的,他眼放星星,分明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霍曜都被他的情绪感染,嘴角带了一点笑意,道:“这些东西不足贵,想吃多少有多少。”
别看黎玉帛这么爱吃能吃,人却依旧长得清瘦,行动处轻盈似风,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今天我还和吴嬷嬷商量好了,明天我们几个打马吊,我还不太会玩呢,要他们几个教我。”
既来之,则安之。暂时是逃不走的了,那就想办法每天都过得开心些。
霍曜突然脑海里有了一幅画面,他在尚书省当值,黎玉帛在家打马吊,等他回到家,黎玉帛站在院门口迎接,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屋用晚膳。
可惜天不遂人愿。
次日他下值回来的时候,别说在王府门口,就是在饮翠轩门口都没看到黎玉帛的身影。走进房间,才看见黎玉帛正和吴嬷嬷、采香她们玩叶子戏。
黎玉帛出一张四十万贯,采香是他下家,吃了这张牌,摊开一副麒麟种,赢了。